“你拿錢做什么”
聶豐輝說完皺著眉頭走過來,他身形高瘦又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個文質彬彬的年輕教師,但這副做派是在刻意凹造型,他本職是超市收銀,只不過內心極度自卑,只有打扮成這樣他才舒服點。
可能是覺得這能配得上柳明媚大學生的身份。
邊南懶得計較對方的膚淺,他脫下身上的外套輕描淡寫道“去給冬兒交書雜費了。”
“交學費”
聶豐輝神色果然一驚,慌忙走到邊南跟前。
“她不上學了還交什么書雜費她沒給你說嗎她是自己不想上學了,還吵著鬧著要去明媚身邊,說想讓明媚教她東西,你給她花這冤枉錢干什么”
聶豐輝的思維和正常人不一樣,黑白顛倒,把臟水全往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身上潑,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偏偏他自己對這套說辭信以為真,不知道是不是謊話說多了,最后把腦子都給丟了。
邊南沒有與他辯解,反而順著他的話接道“她懂什么小孩子的話你也信她小學剛剛畢業,正是玩性大的時候,爸媽不在了,我們做哥哥的就是她的監護人,我們得時刻督促著她學習、上進,你怎么還慣著她呢都什么年代了,還輟學荒謬。”
他說完去洗手間洗干凈了手,然后走到聶爸聶媽的遺像前恭恭敬敬地上香。
聶豐輝本來有一肚子話要反駁,可現在在遺像的注視下他也張不開嘴,因為聶秋生說的話完全沒錯,就是讓別人評理也是正確的,他一時有些語塞,像吃了啞巴虧,再看對方上香,臉上又不自覺害臊。
他有多久沒有給爸媽上香了
聶家的三兄妹,單從名字來看,就曉得聶爸聶媽當初對哪個孩子更親一點。
聶豐輝是家里長子,差不多過了九年的獨生子生活,而聶秋生和聶冬兒,雖然待遇也不差,但名字就沒有那么用心,秋天生的叫秋生,冬天生的叫冬兒。
這種差別也是聶豐輝覺得,他們應該和自己一起對柳明媚無條件付出的緣由,因為他根本沒把弟弟妹妹當成獨立的人,而是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附庸。
既然是附庸,那么自然可以任意處置。
聶豐輝之前活在一個自以為是的夢里,眼下突然被人指出來,從夢中跌落現實心里多少有點不痛快。
邊南就是瞅準他這點心理,才不輕不重懟他。
其實在方才聶豐輝態度不好時,他完全可以激怒對方,然后痛扁他一頓,但考慮聶冬兒年紀小,周圍全是好幾十年的鄰居,彼此沾親帶故的,人多嘴雜。
弟弟打哥哥這種名聲傳出去怎么都不會好聽。
邊南自己倒是無所謂,可這次任務中心是聶冬兒,小姑娘的父母早逝,女孩子心思又敏感,他目前還不想讓對方面對家里哥哥們敵對的局面。
聶豐輝愛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揮家人們為他可笑的舔狗生涯付出,那倒不如他反用這些直接堵上聶豐輝嗶嗶賴賴的嘴巴。
大道理誰都會講,就看誰辯得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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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完香漫不經心地問“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你該不會是不想冬兒繼續念書吧咱家已經缺錢缺到連初中學雜費都交不起的地步了”
聶豐輝十分好面子,還是打腫臉充胖子的類型,尤其娶了柳明媚后更甚,邊南一激他,他立馬中招。
“我怎么能不想她去念書呢是她昨天自己不想去,再說了,就那二百來塊錢,誰家出不起,咱家又沒窮到這種份上,我犯得著扣這點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