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邊南點了點頭附和著說,“果然小孩子就是要監督才行,她年紀還小才剛剛十二歲,不讀書能做什么趕著給別人家當小丫鬟嗎”
他的話尾語調微微上揚,感覺說不出來的嘲諷,再配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聶豐輝瞬間就聽懂了。
他低頭推了推眼睛頗為尷尬地說“什么小丫鬟,你誤會了,是冬兒說喜歡明媚,想跟在身邊學習知識來著,她還說學校里的老師沒明媚好,你也知道,明媚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確實比學校那些人好太多,冬兒跟著明媚能學”
“那大哥你就多慮了。”
邊南打斷他的話,一句一句堵死聶豐輝的狡辯。
“我今天去學校,冬兒的班主任還是張老師,人家是省會來的優秀骨干,孩子交到她手里再合適不過,明媚姐又沒有教過書,不過是溫柔些,憑經驗怎么可能比得過專業老師,小孩子說的話你也當真”
“再者,她棄學了以后怎么考大學難不成念個家里蹲連初中學歷都沒有,她長大了該怎么辦”
“我可聽說有些人家的女兒不被當人看,小小年紀輟學,沒幾年就被賣出去給別人當媳婦,大哥你當著爸媽的面說一說,咱家的女兒總不能也是這種下場從今天進門起,你就一直沒說過支持我的言論,總愛是提冬兒不愿上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還是說,其實是你不想讓她上學”
他說的這些話專門刺痛聶豐輝的神經,諷刺他什么都不懂,還把教育的事情當兒戲,而且其心險惡。
聶豐輝實際上根本就沒想過聶冬兒考大學的可能性,加上聶秋生身體很差,也沒在考慮范圍內。
他把上大學這種事看得很遙不可及,覺得自己不是學習的料,弟弟妹妹上不上也無所謂,至于輟學后的他們以后干什么怎么活,他更是沒考慮過。
可是這些心理想法并不能理直氣壯說出來。
尤其是現在,絕對說不出口
*
邊南說的這些話,聶秋生在原劇情里也說過。
那時聶秋生的身體太虛,說話沒有底氣,細聲細語的話聶豐輝聽著就煩,最后還對聶秋生直接動手。
不像現在邊南開口就氣勢碾壓,一字一句直戳他的心,聶豐輝很想罵他胡說八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不過話到嘴邊完全說不出口。
眼前的弟弟還是那個弟弟,蒼白的臉看著身體很不好的樣子,他的話里盡是對聶冬兒的關心,那些話確實是他能說出來的,但他總覺得有什么變了。
究竟是什么地方變了
這個家還是他離開的樣子,東西沒少,布局沒變,外面陽光溫暖,他家里朝陽,白天甚至有點悶熱,可現在聶豐輝站在這里竟然有絲陰涼。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病弱的少年,突然發覺到聶秋生的那雙平靜的眼睛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戲謔。
聶豐輝不自覺打個寒顫,腦子里忽然有種錯覺。
他感覺聶秋生變成了一只披著人皮的惡鬼,渾身上下散發著不可名狀的危險感,仿佛觸及便死。
原劇情中,聶秋生為妹妹爭取上學機會,他話剛說完就被惱羞成怒的聶豐輝打了一巴掌,本就發燒的他被打得暈厥,而后聶豐輝就把他鎖在家里,防止他出去惹閑言碎語。
但現實里,聶豐輝只能沖他驚慌地笑笑。
“你說得很對,是大哥我沒考慮好,是我的問題,上學,當然得上學,這個年紀肯定是要上學的,嗯,挺好,挺好,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