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宵煥聲音低沉“對。”
聽見季宵煥的回答,況穆的眼睛一下就暗了,他肩膀耷拉了下來,望著季宵煥緩緩的坐下了身子。
況穆的表情,他的眼神都在表示他不想讓季宵煥走,可是況穆心里又很清楚季宵煥已經陪他一晚上,他很累了,該回去休息了。
況穆不斷的這樣安慰自己,他咬著下唇,腳尖無意識的蜷縮,嘴巴張了張,鼓足勇氣問出了一句“那,那你什么時候還來”
季宵煥側過頭看向他,避開了這個話題,卻神情認真的說“況穆,醫生說了你現在的身體和心理狀況都需要家人的陪伴和安慰。”
又是這句話
今天況穆已經是第二次聽見這句話了。
家人這兩個字,是況穆和季宵煥之間最大的禁忌。
不管況穆有多努力的去靠近季宵煥,也不管他之前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緩和到什么地步,哪怕是季宵煥沖進倉庫救了他,哪怕是季宵煥守了他一夜。
哪怕現在況穆知道了他的哥哥或許也放不下他他甚至可以為這一點開始欣喜若狂了
但是只要一旦提起家人,那便如同一道巨錘砸在兩個人的身上,把他倆都砸的鮮血淋漓,誰都別想好過了,也能把況穆給砸的陡然清醒,讓他再一次回想起那天在樹林能將他凌遲致死的對話。
季明義去世了。
每每想起這件事,況穆都會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和季宵煥之間,再也不是隔著那些或許可以消融的寒冰,而是隔著永遠都難以釋懷的血恨。
況穆不想聽見季宵煥這樣說,不想讓季宵煥來提醒他。
這件事太殘忍,他更想像個刺猬一樣把自己裹的緊緊的,想要活在虛幻的夢里。
可是每當季宵煥說這句話時,況穆卻顯得啞口無言,連一絲反駁的底氣都沒有。
況穆喉結顫抖,撐著床的手一點點的縮緊,骨節蒼白的將床單攥在手里,身子的肌肉緊繃,卻不再說話了。
“我先走了。”季宵煥整理完衣服,轉過身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病房的大門合上,發出咯噔一聲脆響。
況穆身子也跟著一抖,隨后渾身緊繃的力道瞬間軟了下來。
他胸膛劇烈的喘息兩下,看著緊閉的大門,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況穆身子向后一倒,仰躺到床上,手臂蓋住了眼睛,咬緊了牙關克制胸腔里沖鼻的酸意,他的齒尖用力到甚至能感受到嘴唇里泛出的血腥氣。
家人陪伴安慰
誰才是他的家人
誰又能給他陪伴和安慰
和他有血緣關系的家人給不了他陪伴,也給不了他安慰。
而他其實一直都把季宵煥當成他的家人。
周末過完,開始了期中考試周,期中考試是全省聯考,各科的老師瘋狂的布置真題和練習題,連晚上的晚自習都延后了半個小時。
季宵煥雖然學習好,但是每天也過的并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