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傳來了細細碎碎的哭泣聲,而況穆的眼淚早就已經流的止不住了他甚至需要微微的彎下腰,將上身貼在墻上才能站穩身子。
當司儀把追悼詞說完,請家屬轉過身對所來的賓客致謝。
況穆回過頭揉了揉眼睛,看清臺下的人。
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下,許多人都在拿著紙巾去擦眼淚,甚至連況進山都落了幾滴假惺惺的眼淚。
可是季宵煥穿著一身黑色西裝,面容冷峻,一滴眼淚都沒有落。
與況穆的泣不成聲相比,他顯得格外的冷漠,好像去世的那個人不是他的親生母親,而是一個陌生人。
況穆忽然想起來,他從來見過季宵煥哭過。
他和季宵煥四歲相識,在那么年里他竟然從來沒有見季宵煥哭過。
小的時候季宵煥挨了吵不會哭,受了委屈也不會哭,長大了季明義和嚴敏慧離婚時他也沒有哭。
而今天他的母親去世,周圍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動容,可是他依舊沒有哭。
況穆忽然又開始想,那當年季明義去世的時候,他哭了嗎
季宵煥到底有沒有眼淚啊
司儀將嚴敏慧的一生回顧完,就打開了圍在嚴敏慧遺體旁的護欄。
每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束花上臺去見她最后一眼,然后再將花朵放在她的身上。
那些和嚴敏慧關系好的人,會在嚴敏慧的遺體前駐足很久,想要多看一看她,有些人將花放在她的身上時,還輕聲說了一些話。
況穆看著季宵煥走向了高臺,將手里的那束花放在了嚴敏慧的身上。
他停留的時間很短,就像是只例行的看了嚴敏慧一眼,轉過身便走了。
在所有人都追思完嚴敏慧后,工作人員又請眾人坐到座位上。
司儀拿著一張白紙走到臺上,他調了調話筒,說“下面進行議程的最后一項,我們依照嚴女士生前的遺囑,在她的葬禮當天向各位來賓公開嚴女士的遺囑里的內容。”
況穆一聽見這句話,猛地直起了身子,慌亂的轉過頭朝季宵煥的位置看了過去。
在這個時候況穆才明白,況進山請季宵煥來參加葬禮或許不是為了讓媒體夸獎他,而現在才是他最關鍵的用意
與此同時,司儀的聲音響了起來。
“嚴女士的遺囑如下,百分之四十的夫妻共同財產歸于我的丈夫況進山所有,百分之六十的私人財產,皆歸于我的兒子”
說到這里的時候司儀頓了頓,翻了一頁紙,紙張翻動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到了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臺下的人也寂靜一片,等著他后面的話。
“況穆名下。”
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況穆,有的人開始小聲的議論著,有的人又開始朝季宵煥的方向看去。
“全部都給況穆了他親生兒子一分都沒有”
“這個做母親的可真夠絕”
“看來當年季家和她鬧得確實很難看啊”
周圍的聲音像是利箭一樣,一箭箭的刺著況穆的心臟,況穆的手指捏緊了椅子的扶手,眼睛通紅的看著季宵煥。
季宵煥卻沒有任何反應,他依舊表情淡淡的坐在原地,眼睛直視著前方,連看都沒看況穆一眼,就像這些事情原本就與他無關。
葬禮結束是上午的十一點半,況進山還要宴請賓客。
況進山站在禮堂大門口處,忙著和那些人握手客套。
況穆從座位上站起身,一回頭卻發出季宵煥不見了。
周圍的人紛紛擾擾,唯獨第三排的那個位置空了一大塊。
況穆呆立在原地,心臟撲通撲通的亂跳,他恍恍惚惚的向前走兩步,在擁擠的人群里穿梭,想要找到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