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血管以刀下為原點,在左邊胸膛的皮膚下彌漫。
元幼杉只是看著沉睡的祂,久久不語。
她目光從那片駭人的青色蛛紋上移開,伸出了手,怕碰到祂的傷處小心翼翼避開,指尖如停靠在黑色紗綢上的蝴蝶,力道極輕地揭開了紗。
神明緊閉著雙眼。
那張英俊的、五官俊秀的臉,哪怕是不動時,也一點點地同元幼杉腦海中那一張張極其相似的面孔重合。
眉眼、鼻梁、唇峰每一個變化的面,其實都是由眼前的這一張衍生而出的。
最終又同元幼杉記憶深處的、早就被她忘記的臉重疊。
半晌,有輕到啞然的喟嘆,在深淵響起。
“祁邪。”
一聲喚出,之后便更加繾綣。
元幼杉一聲聲呼喚著字,揭開了塵封的黑紗。
“原來你就是主神。”
她眼眶是紅的,泛著盈盈的水光,唇角卻不由自主得勾起,欣喜和悲戚在一個人的臉上交融于一體。
“原來我們那么早就見過了,你一直陪著我。”
她冰冰冷的指尖碰上祂沉沉的睫毛。
“你名聲那么顯赫,怎么淪落到這么可憐的地步了。”
“如果我不來找你,你就這么被人欺負么”
“祁邪,你能聽見嗎”
“我該做什么才能喚醒你”
“我要怎么解救你”
“”
“祁邪,我來找你了。”元幼杉手臂已完全探入了黑木之中,深淵之中回蕩著她低聲的自語。
a她踮起腳尖離沉睡的神更近了一些,摸了摸青年冰冷的臉。
被水浸透的衣擺貼著她的后脊,她上半身探入棺槨,溫暖而干燥的唇瓣印在神的眉心。
而后是鼻尖。
再然后是柔軟而涼薄的唇瓣。
她的手不知何時,已輕輕貼合到神明布滿青色血管的心口,“祁邪,我來救你了。”
說著,元幼杉的掌心堅定不移地握緊了那截心臟之外的刀柄。
青色的電流從神的心臟流出,沿著她的指尖沒入她的皮膚。
同一時間,神宮議會室內緊蹙著眉頭、正在處理政務的主使臉色大變。
他手中的筆掉在桌上,猛地站起身沖出房門,朝著神宮深處的某處趕去。
“快深淵出事了有外人闖了進去”
陰云滾滾,大地被巨大的怪物踏裂。
地面上隱約能看到的、像螻蟻般渺小的生物攢動著逃命。
元幼杉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她身體輕得像云,沒有實體,只能看到視線中是大大小小的、沒入云層的巨物。
長身如玉的男人懸浮在空中,他一襲月白長衫,墨發攏在肩頭,琥珀色的眼瞳中帶著淡淡的悲憫和溫和。
那張再好看不過的臉,一如元幼杉記憶中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