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柏的這個舉動,著實驚到了元幼杉,她莫名懂得了這個異形者捂住董老太太的雙眼的行為中,蘊含著什么意思。
或許有不想讓董老太太看到異形觸手被嚇到,或許是知道老人家承受不住打擊,想掩耳盜鈴,用擋住視線來維持住岌岌可危的祖孫情,假裝它還是個人類、還是董老太太的孫子。
淅淅瀝瀝的聲音,像某種粘稠的水液滴落在地,讓老嫗的慌張達到了頂點;
她身后異形者被斬斷的灰紅觸手斷口蜷縮,另外半邊人面上也緊擰著眉頭,皮膚凹陷毫無血色的面孔,呈現出一種將死的灰敗,仿佛被徐懷生斬斷了觸手后,生機也跟著流逝了許多。
它身形太過削瘦,以至于頸部薄薄皮膚下的喉結滾動,也顯得異常明顯。
元幼杉敏銳察覺到,不由握緊了腰側的猩紅長刀,心里愈發焦急。
她能感覺到,這個異形者很餓。
對于異形者來說,恢復體力和加速愈合的最佳方法就是進食,董成柏目前陷入了前后夾擊、身受重傷的境地,就像走投無路的籠中困獸,難保他不會在這關頭被激怒,做出傷害董老太太的事情。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這異形者稍有異動,就揮刀而上。
然而靜默了半晌,她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半人半異形的偽裝者只是又吞咽了兩下,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本能。
'董成柏說“奶奶,我和元小姐還有這位先生有些私事,我想單獨和他們說兩句話,你到屋外面等我,好嗎”
說著,他捂在老太太眼睛上的手掌慢慢放下,示意她向前走。
這下不僅僅是元幼杉,就連身后一直緊握短刀蓄勢待發的老徐,也神情震驚。
董老太太眼眶濕潤,她雖然年齡大了視力也看不清了,但卻并不遲鈍,她其實心里已經明白了事情的不對勁,低頭時能看到腳邊模糊的血紅色痕漬,佝僂的身子抖得更劇烈。
其實從孫子最開始回來的時候,她就有感覺,畢竟那可是她親手拉扯了二十年的至親。
她的孫子最愛笑也愛鬧,不會像這個孩子似得安安靜靜,也不會叫元丫頭元小姐。
老太太朝著元幼杉的方向走了兩步,嘴里還在喊著孫子的小名,就在她將要走到元幼杉跟前時,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回頭看看。
元幼杉瞳孔一縮,身體先于意識飛快上前,在她還未轉身看清身后的景象時左手作刀,輕輕劈在她的頸后;
董老太太只覺得后頸一麻,而后身子軟倒向前撲,被元幼杉穩穩當當接到懷里。
樓道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居民慌張不解的聲音,是老徐破窗之前通知趕到的處刑者,除了安全區本部門的,還有光明城本部前來支援的尚未離開的人。
“處刑者辦事,無關人員盡快退離這棟樓房”
屋內的董成柏看到董老太太昏倒在元幼杉的懷里,輕輕松了口氣,面孔上屬于人類的眼睛看著她,語氣真摯,“謝謝你。”
“沒什么好謝的,我不是在幫你,只是怕奶奶受不了打擊出事情。”確認了這偽裝者不是在惺惺作態,反而讓元幼杉心情更為復雜,“難道你覺得不讓她知道,就是仁慈了嗎,她的孫子已經死了,被你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