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妖很清楚失敗的后果,無非便是被處刑者抓住、送入聯邦主城反復拷問,但他不愿。
青年漂亮的眼眸微微闔上,一卷風帶起黃沙,從他身邊吹過。
他蒼白的嘴角溢出一絲猩紅,漸漸沒了呼吸。
聯邦總部中,負責管理檔案的人員也已將當年的事件全部調出。
“經調查,當年角妖的父親角羊種自寄生后,期間長達十二年的時間,的確沒有吃過一個人。但他身份暴露后,經多方考慮,聯邦還是下達了絞殺的指令,再之后的事情各位大人應該也都知道了。”
一片死寂中,一名高層艱難開口“雖然那個孢子生物沒有吃過人,但非我族類當誅之,更何況他能變成一個偽裝者,本身也是奪取了他寄生的那具身體,總之我并不覺得當年那件事,我們做錯了。”
老領主的神情疲憊,“是,可那個女人呢,還有這個孩子。如果當年我們能對他們的處理方式再嚴謹一些,今日之事是否也就能避免了。”
這次事件,讓所有人都是開始認真思索,那些異形人的安置方式了。
事到如今,孢母融合失敗,角妖自裁,其他的異形者沒有了母神力量的支撐,似乎也不足為懼了。
不少仍活著的處刑者們面面相覷,臉上逐漸流露出喜色,“我們、我們贏了我們能活下來了”
然而在一片狂喜之中,祁邪的神色卻愈發深邃,一瞬不瞬地盯著灰燼中的少女。
一旁的文人邈、白鳳等人,也神情緊張。
耳麥中,總部的聲音傳了過來“祁隊長,你們試著和元幼杉交談一下,判定一下她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
祁邪一把拽掉了耳麥,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了厚重的灰燼。
“祁隊”白鳳失聲喚了一聲。
要知道雖然孢母的成熟忽然中斷了,但它畢竟是從那個女孩兒身體里出來的,現在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發生什么異變,或者說這個女孩兒還是不是她自己。
文人邈拉了她一把,輕輕搖頭。
白鳳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看看祁邪又看了眼元幼杉,“他們”
烏發及腰的青年穿過余燼,走到了輕輕喘息的女孩兒身邊。
他蹲下身單膝跪地,純白的眼睫微顫,伸出一雙白皙的、骨節分明的手掌,捧起了女孩兒的面頰。
“奇怪么”
眼瞳純白、五官妖異的少女強行扯出一個笑來,問出之后,祁邪的目光也溫柔了許多。
“一點都不奇怪,很好看。”
不久前在巢居中的問答,此刻顛覆反轉。
良久,祁邪的聲音有些發顫,卻愈發溫柔,像要將人沉溺在海底,“你要離開了么”
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那種感覺,但當元幼杉一點點將指尖沒入胸膛的時候,他冥冥之中便有很強烈的感覺。
自己或許要失去她了。
“不可以不走嗎”溫柔到極致的聲音,甚至有些破碎。
青年純白的眼睫顫抖著,像對待一個易碎品,他俯身吻了吻女孩兒的眉心,柔軟而溫暖的觸感淺淺向下。
在即將觸碰到那蒼白的唇瓣時,他聽到極輕的一聲悶哼。
元幼杉的瞳孔微縮,握緊胸腔中孢母的手掌用力,那種生生將心臟扯出體外的痛感,讓她幾近失聲。
她有很多話想告訴祁邪,但已經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