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讀過書呢”
“就只混過三年私塾,不是個睜眼瞎子罷了。”
“有沒有想過學手藝我看你頭腦機敏過人,日后必然有出息。”
“哪里哪里,您太抬舉我了,我就粗人一個,學啥啥不會。”
這一問一答看似簡單,暗中兩人在彼此試探。
掌柜的和陳醒邊吃邊聊,談話看似松散,其實稍不留神就可能會被另一方不知不覺地暗中下套。
啟瀾伏在桌上,除了有輕微的呼吸聲,趴著幾乎不動,像是睡著了。
他安靜地豎著耳朵,分析著他倆的對話,警惕性分毫不減。
“多虧我一上來就裝睡,問了大半天,難道要問到天亮不成”
酒過三巡,陳醒摸了摸有些發暈的腦袋,面前的人影由兩個變成了四個。
掌柜的話鋒猛地一轉,直逼著啟瀾這邊來
“你的同伴多大年紀做什么我聽得出他與你的口音不同”
聽到此處,啟瀾的耳朵微微地抖了一抖,好像有一只吸血蚊子叮在了上面。
“這個楊掌柜怎么這么關注我的來歷難道之前的問題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小腿不由自主地動了一下,一動就扯得傷口疼痛。
這種疼痛像是有螞蟥在死死地咬血管,若不及時抿緊了嘴唇,差點就喊出了聲。
此時,他不能抬頭,甚至也不能有輕微響動,只能繼續裝睡,才能聽到更多。
那邊,只有咀嚼食物的響聲。
陳醒忙不迭地送了一筷子羊肉進嘴里,咬得沙沙響。
他似乎沒聽見,一門心思狼吞虎咽,筷子和碗邊邊盡是羊肉油花。
一個伙計看不慣,急急地一手把住他的碗,
“小伙子,我們掌柜問你的話,怎么只吃東西不回答呀”
他用筷子散漫地敲了敲碗沿,“哎,急啥,我哪里不答了。”
這些日子跟著啟瀾一路打了不知多少壞蛋,膽子早煉大了。
怕的是,這幫人若是奔著啟瀾這個人來,他倆今晚恐怕不容易脫身。
“他呀,就是一個飯店里做工的,和我一樣大。我有時進城賣些村里的菜給他。就這么認識了。”
“哦到底是哪一家店呢離我這羊肉面館遠嗎”
掌柜的饒有興趣地繼續盯著他,想看看面前的年輕人經不經得起盤問。
“具體的店名我記不得了。交個朋友圖個高興,誰還管這么細他常常換地方,都是趕集的時候在菜場碰面,有空就一起玩,吃吃喝喝。”
啟瀾聽他扯得煞有其事,撒謊一氣呵成,好幾次佩服得想笑,拼命憋著。
只聽得陳醒放下碗筷,好像是吃飽了。
正當那些人盼望他能多說一點,這小子卻仰起頭來用力打了一個響亮的大噴嚏,好似平地打了一個驚雷。
把碗發難的伙計離他太近,躲避不及,被扎扎實實噴了一頭一臉的鼻涕。
氣憤不已,當著掌柜的又不好發火,強行忍著怒火,嫌棄地用袖子不停地抹來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