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哭,他就亂了方寸。
白天,他心中時而會冒出一個不安的揣測小金就是故意放走龍云的。
有武器不使用,有還手的時機不利用,僅僅是防守,再防守,消極得連旁人都看不下去。
“小金姐,心里不舒服,可以罵我一頓,或者打上幾拳,不要憋著”
她哭得淚眼婆娑,整個人在月下尤其白,像極了一尊白雪堆的雕像。
“小瀾,很抱歉連累了你們,”她的聲音在顫抖,“我就此告辭了。”
“是擔心泄露了行蹤,壞人會找麻煩”他不解地問,“再大的麻煩我來對付便是,不用一個弱女子來扛。”
頓了頓,他語氣嚴肅起來“今晚來的人,還是龍云吧我猜得對嗎”
小金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啟瀾驚愕地握緊了雙拳“她如何找得到我家要抓文軒兄,還是覓兒”
“我無法回答。我只想告訴你,干多了壞事的人,偶爾也會換個口味,順手做件善事。”
“善事”
“嗯,我仔細看過了留在廚房里的那根香。是一種給人警告的信號香,不是奪命的。龍云無非是想告訴我,這里已經落入了便衣的視線,不再是安全的了。”
少年費解地坐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著她不擅長撒謊的眼睛。
“所以,你阻止了我去追趕”
“嗯,盡早搬家。”
一席話,說得啟瀾心里五味陳雜。
他依依不舍地望著眼前的一磚一瓦,好像它們瞬間就要灰飛煙滅。
花了辛辛苦苦大半年工作攢下的錢,還有二哥啟江的全力資助,才買得一處價格合適的小小院子來安家。
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又要變成喪家之犬了
小金擦干眼淚,雙手抱拳,朝著坐在地上發呆的啟瀾行了一個禮,“就此告辭,多加小心,后會有期”
“小金姐,你去哪里”
他追了幾步,卻見她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圍墻的盡頭,與夜色融為一體。
留下的除了滿地被風吹跑的枯葉,還有一張小小的薄薄的紙片。
撿起來一看,依然是朱涓涓那張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照片,已經磨損得起了毛邊
他和她之間耐人尋味的對話,不知不覺傳進了離得最近的西邊房里。夜不能寐的章文軒,在床上聽得真真切切。
陳醒本是要去茅房冷靜冷靜。進去之后,發現里面惡臭難聞,不由得掩鼻退了出來。
胃里的食物被臭氣折騰得翻江倒海,他忍不住蹲下來吐了個痛快。
嘔吐的聲響大了些,以至于頭昏腦漲的啟瀾也瞬間回過神,好奇地尋了過來。
“陳兄,你還好嗎是不是吃多了面條不消化,大半夜的鬧肚子了”
“哎,你最近打掃過沒我才出去了幾天,茅房就能把活人熏死。”
“我離家前撒過石灰的,還擺了花草,才不到十天呢。”
啟瀾是不信的,執意要瞧一眼。
陳醒給那股臭味嚇怕了,死活不要去,兩人各不相讓,又怕驚擾了東邊房里的兩位女客,不得不小聲地爭執起來。
章文軒摸黑起床,披了外衣,打開了門。一股怪異的臭味使他擰緊了眉毛。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佝僂著腰背,從房里踉蹌地走了出來,搖搖擺擺地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小瀾,小陳說得沒錯,我開了一點門,就聞到了從那里吹來的像腐爛的氣味。”
“我馬上回房里拿火柴,你們原地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