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江回想起上回父親家法伺候的情景,心有余悸。
半年前偷偷去天津幫啟瀾,把家里的一輛車開進郊區的水塘報了廢,父親的一頓板子打得噼里啪啦的,好幾天腿都疼得邁不開步子。
顧先生的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手背上的青筋也條條凸出。
啟江看見,最擅長揣摩父親心思的管家已經提前取來了那把銅制的戒尺,只待老爺一聲令下,便隨時能遞過來。
他只要馬上轉身,撒腿往外跑,一直沖到花園后面的小門處,就能逃脫這頓懲罰。
若是心再狠一點,就遠走高飛一陣子,等風波平了再回家看看。
母親給的小黃魚幫他渡過眼下的難關是綽綽有余的,只是花起來真的心疼她的金戒指,金鐲子和金耳環,金簪子,要湊多少件,才能得來這一對沉甸甸的小金條。
這一回,父親似乎不急著揍他,瞪了他一眼,嚴肅地盤問起行蹤來。
“老二,你都過了二十歲了,不要像你大哥那樣,游手好閑,不干正事。你如實交待這幾日去了哪里,見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不得隱瞞和欺騙”
啟泯聽到此處心情一落千丈,父親在教訓啟江時還要拿自己做反面教材,成見果然是無處不在的。他不敢在父親氣頭上插嘴,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
同時,他有些嫉妒這個一母所出的二弟弟。
二十來年,父親給老二的都是最好的,給他的總要多少打點折,母親雖然努力地做到一碗水端平,但終歸還是老二得到的更多,無論是父母的關愛,還是投入的心血。
明明是同一棵樹上掉下的種子,卻長成不同的兩株樹啟江的樹長得又高又直,他的樹卻一開始就畸形了。
啟泯飛快地拿筷子夾留給啟江的豬耳朵,三兩下吃得連油湯都不剩,以發泄心里的委屈和不平。
啟江沒時間去心疼那盤被大哥獨吞的豬耳朵。他的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在父親的臉上微微變化的表情只要有點希望為自己脫困,就得想方設法地爭取。
“爸爸,我這段日子在外頭游玩,也讀書了,沒做不規矩的事。”
顧先生自然不會輕信,繼續往深處發問“你不是在家里待得好端端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辭而別了呢”
三太太聽了,抓住這難得的時機從座位上站起來,插話道
“老二,你在爸爸面前可要說實話。我聽家里的傭人說,你這次出去前還在書房里接了個女人打來的電話,她是誰方便相告嗎”
啟江這才明白,母親裝病也是無奈,三太太的眼線無處不在,就連去書房接個電話,都有傭人偷聽了打小報告的。
顧先生的臉色黑得像抹了炭粉,如果老二沾染上老大的壞習氣,這個家就沒救了。
出乎意料,啟江淡定地答道“嗯,是何詩安小姐,她十月份還來過我們家找我。三媽媽還在場的,您應該還記得。她只有十六歲。我就當是個小妹妹。”
三太太故作驚訝地托著下巴,來了一句語調夸張的“哦,我想起來了”,把埋頭吃飯的小姑娘們和啟泯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隨后仰著那半邊紅得過分的臉對大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