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他縮著頭,手腳貼地,就著客廳里電燈分散過來的光,輕輕爬出來。
隨后,小心翼翼地雙手緊緊扣著鞋柜門,靠著指尖的一點點力氣將它們合上。
客廳里,躺在沙發上的姑娘是醒來了。
她瞇著眼,沒有理睬一旁的叔叔和叔母,只看老傭人。
石媽伸手在擰著毛巾。滴答滴答,盡是水滴墜入水盆的輕微的聲音。
院長夫人在后半夜就哈欠連天。懶洋洋地抱著一個靠墊,睡著了。
她對小美的病情本身也不上心,甚至還有一種看仇家倒霉的快意。
當著丈夫,不過是假情假意,做做長輩關心晚輩的表面功夫而已。
燈光下,那個站著的一動都不動的人影,是院長的。
背對著過道,好像是雕塑一般。
他的心悶得厲害,無數次想點火抽根煙。但一想到房里有病人,只好作罷。
侄女不愿搭理自己,自然是心里積攢了不少委屈了。
怪他暗地里逼走章文軒還是本能地抗拒這場相親
神不知鬼不覺,秦鋒借著夜色的掩護,從沒有亮光的過道,朝著樓梯處,一步步匍匐前進。
沉浸在自責中的院長,耳邊盡是妻子發出的陣陣鼾聲。完全沒留意到腳邊有一個黑影掠過。
他一路爬過來,唯一擔心的就是石媽。只要她稍微一活動,心里就難免緊張。
“萬一發現了,她又能把我怎樣呢”
正想著,他已經順利到達了樓梯口,把客廳里的所有人影都甩在了身后。
樓梯的臺階是軟木質地。
羊毛大衣擦上去,就聽得到沙沙的細微聲響,好像很多蠶在啃著桑葉。
雖然是忐忑中,他的耳朵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動靜,于是一口氣爬到了樓上臥室門口。
此時,秦鋒和啟瀾之間,只隔了一扇有鎖孔的門。
他的手摸了摸,又用指尖輕輕地彈了彈,聲音很小。
這道門,居然很薄。
如果不介意后果,憑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力氣,大可以一腳踹開,破門而入。
門板越薄,細微的響動就越容易被放大。
小小的鎖具,卻沉甸甸的。
鎖孔極其細小。有工具的話,弄開也不是難事。
“果然還在,”秦鋒摸出大衣口袋里的一把特殊的鑰匙,“今晚開門就全靠它了。”
如果沒有意外,這把從劉警長的抽屜里順手牽羊過來的鑰匙,將助他進入小美的臥室。
清脆的金屬響聲
啟瀾警惕地從雙層的窗簾后面露出了頭。
目光集中在微微動著的門板上。
“門外有人在弄鎖不像是院長夫妻和石媽來了。”
“難不成這家伙不死心,這么晚了,當著這么多人還琢磨著進來”
對方就在門口,和他共同呼吸著這房里的空氣。
只是,他是迫不得已藏身在此,對方卻是在伺機而動。
分明一個是獵物,一個是獵手。
啟瀾的脊背處爬上來一陣濃烈的涼意。
他很清楚這層涼意的大部分來自內心,不單單是背靠著窗戶玻璃受了寒氣的緣故。
門外的人,一個不知深淺的對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帶來的一種對性命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