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起鶻落之間,陳宗師腳下的陣法,如同一張不祥的巨口,束縛住他的所有掙扎。
陣法帶著他向下,朝比地獄還要濃黑的地陷中拉去。
姬輕鴻的戰斗風格,在場每個人都心中有數。
他雖然不是劍修,但一旦決定出手,卻甚至要比劍修更快、更冷酷、更凌厲
所以,如果被姬輕鴻鎖定為敵人,那你就不能有一絲猶豫。
緊急關頭,陳宗師燃燒心脈精血,打算魂魄出竅,掙脫這具皮囊,當場脫殼而去。
與此同時,他腳下焚起熊熊烈火,竟是打算把自己的身軀燒成一把飛灰,以此逃脫姬輕鴻的追蹤。
眼看著陳宗師的身體已經燒了一半,姬輕鴻出手如電,身形原地消失,又在半空浮現。
他手里掐著陳姓宗師逃脫的魂魄,好聲好氣地把魂魄塞回了那具還在燃燒的軀殼。
“哎呀,陳道友,你這是干什么呢”
姬輕鴻作勢幫他扇了扇腿上的火焰“我不過同你開了個玩笑,你就急匆匆要跑,豈不是讓人覺得我很小氣嗎”
在陳姓宗師腳下,白色的陣法消失得像是從未出現過。
而在他左右兩側,鈕氏老祖和瘦長宗師怒視姬輕鴻,卻連眼球都沒法轉動一下。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姬輕鴻像是親生兄弟一樣摟著陳姓宗師的肩膀,親切地拍打他的肩頭。
每拍一下,那把陳宗師自己在自己身上燒起的火焰,就變得更旺一點。
姬輕鴻悠然道“下次見面,陳道友一定還要保持這副態度。我百無禁忌,唯獨不喜歡別人對我太客氣,像是陳道友剛剛那樣坦率直言,就很得我心。”
陳姓宗師“”
你有臉這么說,你有臉放開我,讓我先滅火啊
像是察覺到他內心的吶喊,姬輕鴻終于松開了按在此人肩膀上的手。
下一秒鐘,陳姓宗師,連同解開陣法的其余兩人,頭也不回地原地離開。
他們逃離得如此果決,甚至沒對此地的弟子宮人們多看一眼。
眼見鴻通宮顏面掃地,剛才還替姬輕鴻說話的宋門主,忽然嘆息一聲。
“我還以為姬兄不會動手。”
而鴻通宮的那三位,顯然也是這樣以為的。
之前逼問也好,扣罪名也好,都能算是兩大宗門之間,比較激烈的交涉。
但姬輕鴻一旦動手哪怕他這次沒有殺人,都能算作兩大宗門間旗鼓分明的交惡。
弟子們的摩擦矛盾,和幾大宗師大打出手,意義完全是不同的。
姬輕鴻道“可我卻覺得,已經是時候了。”
“”
從這句話中聽出濃厚的風雨欲來意味,宋門主止住咳嗽,驚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
氣氛過于凝重,殘荷大師在當中打了個岔。
她請教道“姬施主剛剛提到,施主和那位秘境主人惺惺相惜。那如果是姬施主手握烏啼之火,不知會把它藏到哪里呢”
“我”姬輕鴻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如果讓我來藏,我就把它藏到所有人眼皮底下。”
言落月和巫滿霜被姬輕鴻袖子一卷,直接帶走。
等他們雙腳落地時,已經站在了自己的客棧房間當中。
和他們一同站在客廳里的,還有姬輕鴻本人。他正饒有興趣地拿起貼了三人字條的零錢罐看了看,又原處放下。
“師尊”
“嗯”
姬輕鴻神態柔軟,語氣溫和,看起來非常好說話。
從這個白發男人身上,一點也看不出他曾在一刻鐘前,掐著一道魂魄,把魂魄主人逼得當場把自己送進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