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一路走來,三人祛殺魔物若干。
那些亂象已經讓楚天闊隱隱意識到,鴻通宮治下,并不像他們自己口中所說的,花團錦簇般太平。
但山茶鎮的詭異,仿佛還是
楚天闊的這個念頭,僅僅轉到一半。
下一刻,他腦子里仿佛猛然有一根琴弦崩斷,整個人昏沉無力地朝地上倒去。
與此同時,在楚天闊的余光里,只見小師弟和小師妹也同時倒下。
三人整齊的動作,就像是三條再不能相交的平行線。
再醒來時,楚天闊已經被關在一間空屋子里。
他的修為仍在,但肢體卻好像不聽使喚一般,僵直板結。
一個魔物或者說,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宛如一片灰霧一般,陰沉沉地盤旋在楚天闊的視野上空。
那灰霧波動了一下也許相當于人類勾勾手指吧,楚天闊便不能自主地坐了起來。
楚天闊咬牙問道“你是你是傀儡師”
可他分明記得,傀儡師的外表和這片灰霧有極大的不同。
被傀儡師控制的修士,意識已經泯滅同無,宛如行尸走肉,斷不是他此刻的樣子。
灰霧開口,它的聲音雌雄莫辨,非男非女。
“我不是傀儡師。”它飄悠悠地道,“你知道嗎,我還在猶豫。”
楚天闊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在猶豫什么”
灰霧就笑了起來“我在猶豫你和你師妹之間,究竟選擇誰作為食材”
如果不是四肢僵硬,楚天闊一定已經拔劍暴起。
但饒是現在無法動彈,他的額頭也因掙扎迸出了一根根青筋“別動我師弟師妹”
楚天闊一字一頓道“無論你要做什么,都只管拿我來”
話音剛落,灰霧就難以自抑地大笑起來。
那是一種可怕的、仿佛梅雨天時墻角的霉菌在你頸窩里蹭過的笑聲,毫無歡樂,并且陰惻惻的。
“你笑什么”楚天闊冷冷地問道,“不常見到會主動跳上砧板的小牛肉嗎那楚某人今天給你開開眼。”
“我楚天闊,習劍至今一十六載,練出一身烤鴨香皮、酥油炸肉、扣碗排骨小肋排,肉質筋道可口,總算是個上等食材吧”
灰霧聞言,笑聲更大,過了好半晌才平息下來。
“你誤會了。”它不懷好意地說道,“我并不吃人肉,我只以感情為食。”
這實在是一只很強的魔物,它的實力使得它強到足以具備挑嘴的資格。
就像是人類中的老饕往往愛吃、擅吃。
他們不但長著一條靈巧刁鉆的舌頭,而且多半對于下廚也有自己的心得。
這個魔物也是一樣。
它很樂意精心烹調自己選中的晚餐。
而它的烹調方式就是
“慢慢來,我們先用文火把水燒開。”灰霧獰笑著說道,“來,這兩個人里,你得先選一個,讓他去死。”
它控制著楚天闊的手腳,把楚天闊帶到另一片空地上。
那空地一左一右,擺放著兩個木籠。
其中一個木籠里,關押著蓬頭垢面、一臉兇相的男人。
另一個木籠里,則關押著一個驚恐得瑟瑟發抖的女人。
“他們一個是被判了秋后問斬的強盜,曾犯下殺人、劫掠、奸污十余樁罪行。另一個嘛,喏,只是個普通的村婦。”
霎時之間,楚天闊的四肢,仿佛又重新恢復了自由。
灰霧笑道“你的劍在你的手里,去選一個,然后砍下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