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起早晨偷渡入學時,似乎正是被這位江先生撞見,剛剛的碰瓷現場,她又白得了對方一粒丹藥。
言落月揉揉鼻尖,干脆重新變成一只小烏龜,慢吞吞地爬進言干的袖子里,再把腦袋往龜殼里一縮。
“喂,你聽好,”在被帶往教誡室的路上,桑戟用胳膊肘輕撞了言干一下,“等會兒先生要是問起,你只管把責任往我身上推。”
“”
這話過于出人意料,言干忍不住驚愕地看了桑戟一眼。
桑戟哼笑一聲,兩片嘴皮不動,只從唇縫里用氣音說道
“你剛到學堂,有所不知,董先生就是個古板。學生但凡犯進他手里,受得都是最嚴厲的那檔懲罰。”
“沒想到你妹妹那么不經扒拉,這算是我欠你的,得還你一次。”
“一會兒他們問起來,不管是你違規帶幼崽上學,還是差點跟我動手的事,都只說是我威脅你的好了。”
言干冷冷地撇過臉去,語氣卻不復最初的僵硬。
“一龜做事一龜當,就算受罰,我也犯不著說謊。”
“嘿,你這”桑戟揚起一條眉毛,“你這家伙,還真有點骨氣。”
幾句話間,他們已被那脾氣古板暴躁的年輕修士帶到教誡室。
董姓修士轉過身來,厲聲呵責道“犯了錯誤還不思己過,在背后竊竊私語,你們兩個,怎能如此執迷不悟、不知悔改”
“董師弟。”身著月白色劍袍的江先生按住師弟,微微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你先去忙吧,這兩個孩子便交由給我。”
“是,師兄。”
不情不愿地往外趟出幾步,董姓修士又忍不住補充道
“師兄,你有所不知,貞字班桑戟惹是生非,屢教不改,光我就已經抓了他十幾次。還有學生言干,他昨日才入學堂,今天竟然就敢惹下這么大的亂子,簡直”
“董師弟。”江汀白不輕不重地喚了一聲,“我說了,他們交由給我。”
“是,師兄。”
待到教誡室的大門掩上,面對臉色惴惴不安的兩個學生,江先生和顏悅色地看了他們一眼,比了比對面的圈椅。
“請坐還有你妹妹,讓她坐在這兒吧。”
言落月剛被言干從袖子里放出來,眼前就擺上了一張小巧玲瓏,和她如今身高十分符合的藤編靠椅。
編織椅子的藤蔓上,還沾著幾點新鮮的水汽。言落月順著長藤望去,發現藤蔓的另一端,尚且凝結在江汀白指尖。
原來這張小椅子,是江汀白用術法為她現織的。
捻斷手中藤結,江汀白在言落月膝上灑落一把糖果。
在做這些事時,他的語氣仍然如云如水,越發顯得氣質溫和
“關于剛才那事的來龍去脈,你們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桑戟和言干對視一眼。
片刻以后,言干垂下目光,從他早晨是怎么瞞天過海,把妹妹帶進學校開始,再到剛剛言落月倒地為結束,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事情就是這樣。對不起,先生,我違反學堂戒律,犯下大過,理應受罰。無論罰我什么,言干也沒有二話。”
江汀白捧著茶杯,慢慢地說道“你妹妹有求學上進之心,你有愛護幼妹之意,這并不能稱之為過錯啊。”
言干訝然抬頭“先生”
江汀白不動聲色,語氣甚至沒有加重,卻足以令人感受到他話中的責備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