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里對燒東西是十分忌諱的,如果這些竹葉暗紋少的話,翠芝就自己拿著小剪刀一個個將這絲線拆掉就好了,但是這些竹葉實在是太多了,自己一個人壓根兒拆不過來,因此翠芝才打算冒這個險。
深夜的室內安靜極了,除了能夠聽到偶爾從熏香爐中傳出來幾聲極其細微的“霹靂吧啦”絲織品爆裂的聲音外,就再也聽不到其他聲了。
看到這些絲織品馬上就要燒完了。
鈕祜祿氏就從床上滑下來,穿上室內的平底鞋,邊走邊解著自己領口的精致盤扣,走到熏香爐旁,將身上這套粉白色旗裝給脫掉扔進了熏香爐中。
翠芝被自家小主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驚著了“主子,您這是干嘛啊,您不是最喜歡這件衣服嗎”
她一臉可惜地看著橙紅的火苗大口地將繡的極其逼真的玉蘭花給一朵朵吞掉。
“也不知怎么了,今日突然就對這玉蘭花感到膩歪了”,鈕祜祿氏看著已經被燒掉了大半件的旗裝,一臉自嘲地說笑道“明天就通知一下內務府,讓那些奴才們給咱宮里再送一批絲織品,以后凡是給我送的物件上也都別再帶玉蘭花紋樣了。”
聽到自家小主用略微喑啞的聲音說出這句話,翠芝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怕不是這玉蘭花也和納蘭公子多多少少有些關系,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么不用也挺好的
待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燒成灰燼后,翠芝也不敢將這些灰燼隨隨便便地就倒到外面。
在室內轉了一圈,才在鈕祜祿氏的指點下,將桌邊一個大花盆中的花卉給帶根拔了出來,將熏香爐中的灰燼盡數倒了進去后,又將花卉給重新埋了進去,最后拎起桌上的茶壺將涮洗熏香爐內壁的臟水給澆灌進去后,這件事情才總算是忙完了。
翠芝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細密汗珠,去外面打了一盆水,伺候鈕祜祿氏卸了妝、凈了面,躺到床上后,才隨便簡單清潔了一下自己,腦袋昏昏沉沉地打著哈欠回到了自己居住的耳房里。
翌日清晨,居住在翊坤宮偏殿里的郭絡羅氏正穿著雪白色寢衣端坐在銅鏡前,左手捏著一縷青絲,右手拿著玉梳在輕輕梳通。
一個身穿青色衣服的小宮女匆匆跑進來彎腰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郭絡羅氏拿著梳子的手一頓,而后將那縷青絲給拋到了背后。
“不管咱的事情,就當作不知道。”
艷若桃李的郭絡羅氏看著銅鏡中自己的樣子,輕輕眨了眨自己好似含有春情的桃花眼,鏡中的佳人也跟著做出同樣俏皮的動作。
聽到自家小主這樣說,小宮女忙喊了一聲“是”就又退下了。
梳妝打扮好的郭絡羅氏換上了一襲繡有石榴紋樣的櫻桃紅旗裝,整個人看起來就更為爽利灑脫了。
她對自己有清醒的認知,雖然如今她和這鈕祜祿庶妃同住在翊坤宮,明面上的位份也相同,甚至有時候自己享受到的寵愛也要遠遠多于住在正殿的那一位,但是憑借她的出身以后就算孕育皇子有功,這位份頂天了也只是一宮主位。
而正殿的鈕祜祿庶妃則有宮權在手,以后可是很有可能會搬到東邊的坤寧宮。
既然她們都不是同處于一個水平線的競爭者,她才懶得管這位昨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倒還挺盼望著這位能夠早些成為繼后呢,那到時候這空出來的翊坤宮主位自己未必不能爭上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