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干什么”王嘯天吃驚地望著燕離,“難道你還想跟它對抗不成”
舵盤失去了控制,左右搖擺個不定,船身也因此更加劇烈的擺蕩,颶風呼嘯著,幾乎要將桅桿和船帆生生掰斷撕碎。
異樣的動靜,讓很多船客都意識到了不妙,紛紛跑到甲板上查看情況,看到鋪天蓋地的海嘯砸下來,一個個也都面如死灰,甚至有好幾個嚇得從船上跳了下去,以為那樣就說不定能獲救一樣。
但海水會讓他們恢復冷靜,那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因為即便船被打碎,也有木條木桶一流可供短暫棲身,跳下去可就真的萬事皆休。
“船老大,你跑船十幾年,有沒有想過這一天”燕離忽然問道。
“當然想過。”王嘯天此時已經從灰心絕望之中脫離出來,還給煙頭塞了點煙絲,“這條航線每年都總要死上那么幾船人,只不過剛好輪到我而已。其實命喪大海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我既然在這里,你怎么能夠認命”燕離一個縱身便跳到了船舷,再由船舷跳到了桅桿,抓著桅桿的手稍一用力,便騰空到了最頂端的地方站定。
“你”船老大驚愕地抬頭。
水,海水,又咸又腥的海水,磅礴的水屬氣息,只消一點點就能讓燕離感到巨大的不適。
現在他面臨的是一生之中最為嚴峻的考驗,“我來劈波斬浪,能不能穿過去,就看船老大的了”
“你能辦到”船老大眼看燕離在狂風暴雨下,連身子都立得不是很穩,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似乎還在顫抖,忍不住產生了濃重的懷疑。
“辦不到也要辦到”燕離道。
“辦不到也要辦到”船老大皺眉。
“我認真想過了,”燕離低下頭來,認真地注視著船老大,“我還不想死。”
“說的好像誰想死一樣”船老大雖然這般嘀咕著,卻緩緩挺直了腰板,熄了旱煙,插在腰帶上,強而有力的雙手重新控制住了舵盤,“小子,我就陪你瘋狂一把”
燕離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后握緊了離崖,試圖通過這個動作,來強迫自己忘掉所處的環境狂躁的風浪,哭天搶地的哀嚎,海嘯愈來愈接近的凄厲咆哮。
“生命的真意,就在于活著本身已是幸福,那是連眼淚都沖刷不掉的巨大悲傷都能撫慰的正義,救贖之道便在其中。”
突然將這所有一切掩去的是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而且動聽的嗓音,無可言述的喜悅,剎那間注入到他的身心里,并如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使他的身體不再搖擺顫抖。
“我跟燕朝陽的觀點一致希望是個美好的事物。”那動聽的嗓音倏然已到了耳畔,“你說呢小梵。”
他忍不住扭頭一望,只見一個弱柳扶風般的纖細身姿,定定地立在另一根桅桿頂上,任那狂風驟雨如何吹襲,都被無形的力場格擋,故雖纖細卻有不動如山之感。
“姑姑”
沈流云似笑非笑地望過來,“如非這海嘯,我竟見不著你。”
“如非這海嘯,我們怎能重逢。”燕離咧嘴一笑。
“你要感謝它”沈流云道。
“我要打碎它。”燕離道。
“那就夠了,其他的話活下來再說。”沈流云說著,身上自然而然涌出龐大水色力場,大魚便在其中游曳。
隨著先天之鼎的浮現,船老大的黝黑的臉上浮出震驚的神色“敢問尊駕是龍象山哪位前輩的高足”
“我正要去拜山。”沈流云往下望來,“船老大,在我們準備好破浪之前,想辦法讓船身穩定下來。”
“沒問題”船老大精神一震,沖著下層張皇失措的船員們暴喝道,“都給老子聽著,想活命就立刻把帆收起來”
擔心船員聽不到,副手鼓足了勁重復了一遍。
船員們有著豐富的海上行船經驗,此刻一聽到指令,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身子自發地動了起來。
船帆一收,狂風的威脅大大降低,船身終于不再如前般搖擺。
船老大接著惡狠狠地吼道“都給老子原地待命,誰要是擅離崗位,立刻丟到海里喂魚”
船身穩定下來,狂風驟雨又都被沈流云的法域隔絕在外,一個小天地自然而然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