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海嘯已在十丈外,隨時都會打在船身上。
限于修為,沈流云的真名及法域還無法擋住此等規模的海嘯,所以必須將之斬出一個足夠船只通行的逃生通道。
燕離和沈流云相視點頭,成敗與否,就在于兩人接下來的一擊,在如此的天地巨威之下,任誰也沒有絕對的把握,所能做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
沈流云優先動了,白玉無瑕的手掌并攏,瞬間已聚起了龐大的勢,將之推出。萬千水云一股腦地沖出去,形成鯉魚的模樣,仿佛將要躍上龍門,一頭撞上了海嘯。
相比于海嘯,水云實在太過渺小,僅僅只是打出了一個波紋就消失不見。
預料之中的情景,并不讓她心生波瀾。
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調整呼吸,雙手在虛空劃出一個太極的圓,不知注入多少的真氣,以大魚為核心,一陣又一陣的巨大波紋泛開。
隨其雙掌奮力推出,大魚發出一聲沉長的鳴嘯,身子仿佛又大了兩圈,在空一個盤繞之后,由下而上地撞上海嘯。
霎時間,整個天地都只剩下大魚的鳴嘯,海嘯整個都發生了震蕩,被大魚撞上的位置,更是向內深深凹陷,就連其行進的速度,都仿佛停滯了一樣。
“小梵”
“收到”
燕離緩緩地拔出離崖,對準了海嘯,劍身散發出熾亮的光,仿佛蘊藏了所有一切生命的意義。
他側頭望向沈流云,后者也正望過來。
海嘯過后,所剩的會是什么
沒有人知道。
惟有一個百折不饒的靈魂和那生生不息的命運之火,依然發著光,閃耀得難以用言語來表達,閃耀的讓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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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干什么”王嘯天吃驚地望著燕離,“難道你還想跟它對抗不成”
舵盤失去了控制,左右搖擺個不定,船身也因此更加劇烈的擺蕩,颶風呼嘯著,幾乎要將桅桿和船帆生生掰斷撕碎。
異樣的動靜,讓很多船客都意識到了不妙,紛紛跑到甲板上查看情況,看到鋪天蓋地的海嘯砸下來,一個個也都面如死灰,甚至有好幾個嚇得從船上跳了下去,以為那樣就說不定能獲救一樣。
但海水會讓他們恢復冷靜,那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愚蠢。因為即便船被打碎,也有木條木桶一流可供短暫棲身,跳下去可就真的萬事皆休。
“船老大,你跑船十幾年,有沒有想過這一天”燕離忽然問道。
“當然想過。”王嘯天此時已經從灰心絕望之中脫離出來,還給煙頭塞了點煙絲,“這條航線每年都總要死上那么幾船人,只不過剛好輪到我而已。其實命喪大海也是個不錯的歸宿。”
“我既然在這里,你怎么能夠認命”燕離一個縱身便跳到了船舷,再由船舷跳到了桅桿,抓著桅桿的手稍一用力,便騰空到了最頂端的地方站定。
“你”船老大驚愕地抬頭。
水,海水,又咸又腥的海水,磅礴的水屬氣息,只消一點點就能讓燕離感到巨大的不適。
現在他面臨的是一生之中最為嚴峻的考驗,“我來劈波斬浪,能不能穿過去,就看船老大的了”
“你能辦到”船老大眼看燕離在狂風暴雨下,連身子都立得不是很穩,臉色蒼白如紙,身體似乎還在顫抖,忍不住產生了濃重的懷疑。
“辦不到也要辦到”燕離道。
“辦不到也要辦到”船老大皺眉。
“我認真想過了,”燕離低下頭來,認真地注視著船老大,“我還不想死。”
“說的好像誰想死一樣”船老大雖然這般嘀咕著,卻緩緩挺直了腰板,熄了旱煙,插在腰帶上,強而有力的雙手重新控制住了舵盤,“小子,我就陪你瘋狂一把”
燕離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后握緊了離崖,試圖通過這個動作,來強迫自己忘掉所處的環境狂躁的風浪,哭天搶地的哀嚎,海嘯愈來愈接近的凄厲咆哮。
“生命的真意,就在于活著本身已是幸福,那是連眼淚都沖刷不掉的巨大悲傷都能撫慰的正義,救贖之道便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