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適時響起腳步聲,一個著緋袍的中年男子帶著個青年大步走進來,迎面就道“大理寺傾巢而出,還讓人給跑了,董大人,你是不是快要忘記怎么殺人了”
董青微抬眼皮,冷淡地開口“余行之,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還是說,你要我當場證明”
殺機斗然如瀑,如有一雙無形的手,箍住青年的頸脖,使他不能呼吸,他猛地瞪大眼珠子。
“哼”緋袍人冷哼一聲,聲音像蘊有魔力,將董青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阻住,青年這才好受一些。
緋袍人自然便是京兆尹余行之,而他身后的青年自是余牧人。
余牧人只關心燕離的死活,可是現場沒看到燕離的尸體,他非常失望,又不敢質問董青,因為他比誰都更清楚,眼前這個大理寺卿的恐怖。
董青冷冷道“現在,把你用密令調動我的理由說出來,否則今天,你們父子一個也別想走出這道門”
余行之不屑地道“就憑你”
不過他并不想在這時候與董青起沖突,繼而淡淡道“你該記得,十二年前那件事。”
“十二年前”連燕離突然消失都沒有動容的董青,聽見這段話,瞳孔驟然一縮,磅礴勢氣狂亂舞動,宛如波濤洶涌,顯見控制不住心緒,致使元氣激蕩不休。
余行之又道“你也應該不會忘記,正因為我們做了那件事,才能有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你更不應該忘記,當年那個小雜種掉入河中,我們以為他必死無疑,才找了個同齡孩子代替,現在”
“證據呢”董青收束心緒。
余行之冷笑一聲,道“書院錄籍那天,龍神戒被觸動了,當時”
未等他把話說完,董青忍不住道“龍神戒不是死物嗎連鬼主都不再提起,暫放你處,怎么現在”
余行之道“寶物擇主,輕易不會改易,那雜種定與白家息息相關,且身上定有異處,否則怎能得到寶物認可。若不現在除去,日后你我都難有容身之處,甚至可能被查出真相當年沒有殺死他,是我們辦事不利,僅這一點,只要暴露,你我都難逃鬼主手段。”
董青默然,顯已認可余行之的話語。
片刻后卻又冷沉一笑,并將那玉牌拋給余行之,道“有了它,你還對付不了那個雜種,那就是命該如此。”
余行之接過玉牌,還有些莫名其妙。
余牧人眼尖,瞥見玉牌上的號碼,頓時驚喜道“這,這是燕離的身份玉牌,如此一來,他與黑道勾結的事,已是板上釘釘。”
當天余牧人先錄籍,是六十六號,他自然記得燕離就是六十七號。
位于演武場的背面的城墻墻根下,在斜陽完全籠罩不到的陰影里面,出現了一個踉蹌的身影。
燕離捂著腹部,不用感應也知道自己的狀態十分糟糕。
更糟的是,為了從大理寺的包圍中逃出來,額上的第七道咒印重新生成完整,心境沒有波動,咒印卻加深了。
日前修為突破,減去一道咒印,如今不止重新生就,且勢頭不止,可謂雪上加霜。
前路是咒印,后方追兵窮追不舍,真是上天入地也躲不了的死劫。
而且此刻,因咒印緣故,燕離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下意識用石子在墻根上留下最后一個印記,并附上幾個字后,迷迷糊糊地往書院的方向逃去。
今日因西涼入京而休學一日的書院,十分的冷清,所以沒人發現燕離闖入了后山。
后山之清幽,乃永陵一絕。
俗語謂大隱隱于市。
幾幢別院掩映林間,時有鳥唱風鳴,枝葉簌簌和聲。
斜陽夕照,映著紛黃枯葉,斑駁搖曳里,如血如歌般飄零,愈去愈遠,如逝去的歲月般決絕。
燕離眼前一片殘紅,逐漸模糊,美如詩畫的景致,也已支離破碎。恍惚之間,耳畔響起絲絲縷縷、嗚嗚然、煙煙裊裊的簫聲,伴這副殘陽畫卷,有種美到極致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