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為之一震,連咒印也似緩止。
他不由自主凝神細聽,韻律并不陌生,卻是清塵,乃著名的樂道大家孤舟子大師所創,以輕柔、涓細著稱,最是洗滌人心。
這首曲子乍聞只覺寡淡無味,其間卻飽含作者淡泊名利的心志,尋常人聽不出什么,此刻的燕離,為咒印所困,因紅塵煩擾,正要淡泊紅塵方能化解。
不過,淡泊只是消極應對,不符燕離處世觀,所以他很快就從那意境中掙脫出來。
這時,忽聽曲風一變,變得清麗脆亮,忽高忽低,忽輕忽響,時而低到極致之處,如墜深淵;時而升高騰空,如蛟龍翻涌無常。幾個盤旋之后,又變得若有若無,宛如細雨綿綿,卻也說不出的快樂活潑。
這韻律燕離也不陌生,便是那結伴郊游所奏的六月飛歌,以輕快悅耳稱著。
燕離心中愈來愈好奇。心神為之吸引,咒印之力倒愈發弱了。
未等他品出味道,又聽曲風一變,低音不絕,如萬人誦念的佛音梵唱,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
燕離不由自主邁動腳步,沿著幽石小徑,不多久便來到一幢山中小院門前,門匾上寫著“浮萍園”三個字。
院門忽地開啟,簫聲頓時咫尺可聞。
門口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約莫十六七歲,皓齒明眸,小臉圓溜溜紅撲撲,正咕咕噥噥說著什么,待看到是燕離,不由得瞪大了雙睛,不知是驚是嚇,叫了一聲
“怎么是你”
燕離朝她微微一笑,道“別來無恙”
然后,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無恙你的頭喂,喂,這里,這里是內院,你一個外院學生怎么進來的還有你要死別死在這里啊”
燕離又哪里聽得見了。
“小春,可是燕公子”這時候簫聲停下,里面傳來般若浮圖的詢問。
小春道“就是他哩,小姐眼睛看不見,怎么知道是他來了”
般若浮圖從里間走出,沿著石子鋪成的小徑,來到門口,道“前次見他,便有所感,他身上有一股濃烈的死怨之力,適才我入定,感應到山下有不吉之物侵入,果然是他。”
“小姐,什么是死怨之力”小春好奇地問道。
般若浮圖蹲下身子,先在燕離頸處一測,隨后捻了個法印,調動元氣,自燕離的胸口處注入,一面說道
“通常來自于為其殺死的死者。不過,如此濃烈的死怨之力,連沙場將軍都未必能有,他身上的死怨之力定然來自于它處,且來歷非同尋常,恐怕就連住持也無法替其超度。”
小春噘了噘嘴,道“這種壞蛋一看就知道無惡不作,小姐救了他,他又會跑去害人的。”
般若浮圖道“死怨之力多少對他有一些影響,令他失去善惡之念,也不能全然怪罪于他。”
小春雖然不滿,卻也無法左右般若浮圖的決定。
“對了小姐,今天不是才聽說他把西涼人打得落花流水,怎么卻這么一副慘狀誰把他打成這樣的,真是大快人心呀。”
般若浮圖無奈一笑,道“他體內有一道高手留下的刀氣,應是與人對敵所留,死怨之力影響他的神智,使他無法專心驅除。現在你聽我說的做,先看看傷在哪里,然后去燒些熱水來擦洗,敷藥”
小春嫌惡地皺了皺鼻子,正要說話,山下卻又傳來一陣嘈雜。
“元彪,你確定他逃到這里了”
“少卿大人,您不信我元彪,也不能不信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可是祖傳的,絕不會錯,那小子的味道還很濃烈,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