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紫那本應天真無邪的臉容上,此刻卻充斥著臨死前的不甘與怨毒。
唐桑花取出一條絲巾,神情平淡,緩緩擦拭刀身上的血跡。
燕離的丹田空蕩蕩的沒有一絲元氣,全身酸痛不堪,每分每寸每個細胞都在拼命發出抗議,時刻不停折磨他的神經。
他坐倒下來,靠著樹干閉著眼睛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殺了我,第二個是繼續合作。”
唐桑花幽幽道“你猜我會怎樣做”
燕離睜開眼睛道“你是聰明人。”
唐桑花收了彎刀,開始收拾戰利品,待到所有尸體都被她搜刮一遍,才緩緩道“聰明人有時也會做糊涂的事。糊涂的人,偶爾也能聰明一兩回。而且,聰明人做糊涂事,往往源于沖動,反倒是糊涂人做聰明事,往往思慮縝密,計劃周詳,有絕對把握才放手去做。”
“你是什么人”燕離問。
唐桑花微微一笑,嗓音溫柔“我是聰明的糊涂人。”
清風拂來,林海奏起天籟,只是夾雜著一絲冰冷。
唐桑花挽了挽一縷被吹亂的青絲,露出少女特有的嬌憨,眨了眨眸子,略顯俏皮地說道“說來可笑,我總以為看透了你,每次到最后,卻發現自己又錯了。神州大地能讓我唐桑花服氣的人只有一個,現在多了半個。”
燕離邪魅一笑“上面半個,還是下面半個”
唐桑花俏臉浮出嬌羞的暈紅,腳步緩緩向燕離走過去,纖手隱在背后,天蠶悄然浮現。
“你這張壞嘴啊,總是喜歡破壞情境,明知道人家不是那個意思。”
她蹲下來,定定看著燕離的臉,“我知道你身上還有很多秘密,我要一件件挖掘出來。”
說完抬手揮刀。
一支射向燕離的利箭被從中斬斷。
與此同時,十來個氣息精悍的修行者四面八方圍涌過來,將燕離二人包圍起來。
中間走出兩個人,赫然是王元慶與魯天肅。
王元慶暢快地獰笑著“賤種,這回我看你往哪逃”
{}無彈窗燕離是高手嗎
不,他只是擁有一顆高手的心。
十五年日夜不綴,甚至試圖利用樂器來激發劍心,這是一種怎樣的恒心毅力
真的高手,寂寞如雪。
十五年如一日,只為磨出一劍鋒芒。試問此等心性,真的會避而不戰
答案是否定的
燕離打從第一眼見到蕭四白,就有拔劍的沖動。但他克制住了,他不得不克制,因為白天拔劍必輸無疑,他需要鮮血來澆筑戰意。
而這一刻,也是他所期待的。既然要斗,就沒有輸的打算。
戰意昂揚,衣衫無風自動,周遭樹木枝葉在無形氣場下“簌簌”抖動。
眾人都在心里猜測,卻又不敢信。
燕離吊兒郎當地笑道“接我一劍,饒你不死”
此言一出,包括唐桑花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由笑出聲來。
唐桑花笑得喘不過氣,“燕離,你是認真的嗎”
蕭四白不驚不亂,不憂不懼,依舊是那副冷峻模樣,并吐出一個字來回應,“好。”
燕離嘴角輕揚。那一片湖面的漣漪,漸漸平復。
進而變得深邃,如一泓深不見底的幽潭。他的思緒,他的記憶,他的靈魂,他的血肉,甚至于他的呼吸,在此時此刻都被凝聚成一股繩。
思緒是空的,卻又有萬化洪流在咆哮。
記憶翻騰,最終定格在如血的殘陽下,一個美婦的諄諄教導。
靈魂終于不再有雜音。
血肉五臟似有輕鳴,伴隨著呼吸,盡可能多地貢獻體能。
前一刻還嬉皮笑臉的燕離,突地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