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不告訴我,戰功可以換學點?”燕離瞪著姬紙鳶,仿佛要吃了她。
姬紙鳶根本不在乎他先發制人,神色平淡地說道:“如果你稍微上心一點,也不至于連這件事都不知道。”
燕離想了想,道:“好,這件事算我自己倒霉。但是,我已經把你護送到了容城,你還跟著我干嘛?去西山營一起養老啊?”
他冷笑兩聲,“也不錯啊,生兩個娃娃隱……”
但是他忽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姬紙鳶的臉突然又漲紅了,顯然余怒未消。
他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再說下去,說不定還要挨揍,現在打不過你,我忍!
姬紙鳶逐漸平靜下來,俏臉卻冷若冰霜:“這個任務才剛剛開始。”
燕離微微瞇眼,道:“看來你有很多事瞞著我。不過,你要利用我,至少要讓我知道,否則后果很難預料。”
姬紙鳶瞪著他:“你們殺了王霸,又殺了杜升他們,還掛他們首級示眾,我沒跟你們算賬,利用一下你怎么了?”
“他們跟你不是一條心,死了比活著更有價值,你不會不明白吧。”燕離冷笑道,“如果你不是要除掉他們,何必調王霸回永陵?”
“我那時根本不知道你還活著!”姬紙鳶冷冷道,“如果知道你還活著,事情絕不會到這個地步。王霸他們雖然桀驁不馴,但功勞是有目共睹的,燕山盜終究是強盜,你覺得朕會怎么選擇?”
燕離不愿和女人爭辯,因為他知道那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他笑瞇瞇道:“不管你怎么選擇,總不會拋棄我吧,我對你的癡心也是有目共睹的。”
姬紙鳶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不要用你哄女人的手段,用到朕的身上,不然你會后悔的!”
“你也是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女人最喜歡的就是男人的哄。”燕離笑了起來,“有些人嘴上說著不要,其實心里歡喜得不得了,恨不得男人日日夜夜都在哄她。”
“這有什么意義?”姬紙鳶奇道。
“這能讓女人感覺到被重視,被愛護。”燕離笑道,“女人是水做的,她們一日都離不開愛的滋潤,不然就會枯萎。”
姬紙鳶慢慢地別過臉去,眼睛瞧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淡淡地說:“朕是皇帝。朕背負的是江山,是天下蒼生。”
“但你也是個女人。”燕離大著膽子,抓住了她的手,“你看你的手,纖長優雅,就算是這世上最美的寶玉,都要略遜一籌,如果只用來捧閱奏折,拿筆桿子或是舞劍,實在暴殄天物。”
“放開!”姬紙鳶冷冷地回過頭來。
燕離聽她的語氣雖然生硬,但并沒有很惱怒的樣子,心里一動,道:“有些女人的手,只要牽住了,就再也不愿放開,就好像找到了正確的路標,因而堅定前行,絕不會偏離一分一寸,如果放開,就是對人生的質疑,對生存的褻瀆……”
這簡直無異于“我為你而活”的宣言,赤誠而且熱烈的告白。
姬紙鳶芳心一顫,但是她忽然抿著唇,將手抽了回去。
“對不起。”眼睛仍舊看向窗外,卻沒有半點聚焦,一點一點的傷痕從中間化開,鋪散在整個瞳孔里。
于是,整個瞳孔里都是撕心裂肺的痕跡,就像碎了的水晶。
燕離看懂了,心里像被針扎一樣刺痛,臉色略微蒼白。他原本只為了逗她,可是話一出口,才發現那是他最真實的意愿。
原來最深情的告白,是脫口而出的甜言蜜語。
他的心漸漸的冷硬下來,再也感受不到丁點的柔情,像要斬斷過去,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白府滅門的片段。
一股仇恨從他心底深處涌現出來,如同奔騰的洪水,它絕不是突如其來,而只是暫時被藏起來,如今一勾引,就一發不可收拾。
事實上,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他的心底住著一個名叫復仇的魔鬼,他的靈魂逐漸扭曲,從今往后,為復仇而生,為復仇而死。
他望著姬紙鳶的側臉,嘴角慢慢地浮出一個殘酷的笑容。
“燕都尉,我們到了。”車夫李元發的聲音傳進來,打破了長久的沉默。
馬車停在了一個半山腰的營房的入口,周圍是莽莽的群山,營房建在其中一個較為挺拔和平坦的山上,用就地取材的木頭圍成一個簡易的要塞。
共有前后兩個入口,別兩面倚靠著山壁,等于天然的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