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卻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倆人看來只對攻了一回合,可瞬間已交碰過數十招了。
如果不是劍勢的凌亂,讓他體會到其中的奧妙,恐怕他也是看不懂的。
又是數個回合,雙方各自退了數步站定,袁復論深深地吐了口濁氣,“先生高明。”
“不相上下。”張逸楓笑著道,“看來在下還是沒能推翻閣下的論點。”
眾人看得莫名其妙,聽得也莫名其妙。
袁復論道“不管怎樣,是老夫門縫里看人了,先生確是高明,老夫收回剛剛那句話。”
“不敢不敢。”
決斗的氛圍一下子消融于無形,氣氛似乎一下子融洽起來。
車隊繼續出發,然后燕離就發現他幾乎成了一個多余的人,因為重新上車后,倆人突然就惺惺相惜,相見恨晚起來,恨不得斬雞頭拜把子,結個忘年交,自顧自聊得不亦樂乎,把他給撇在了一旁。
有些人就是這樣,不論跟誰都能聊得十分投機。
燕離顯然不是這么樣的人,只好孤孤單單的默默地修行去了。
就在車隊不遠處的一個坡下,一伙披著黑藍色長袍的人聚在一起正說著什么。
“堂主,查清楚了,護送的人里面只有一個袁復論,沒發現其他高手。”
被稱為堂主的是一個絡腮胡的男子,約莫五十來歲,眼睛里似乎有電火在跳動,“他姥姥的,只有袁復論離恨宮是不是太小看我們公孫家了”
此人名叫公孫藝,乃是公孫家雷神堂堂主,踏入第六鏡已經有四十多年,人稱霹靂王公孫藝,形容他辦事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
“哼”他冷冷道,“既然只有袁復論,那還等什么,沖上去殺他娘的”
“二叔且慢”
他身旁一個人連忙叫住。
“怎么”公孫藝眉頭大皺。
那人道“姬破虜那個莽夫不足為慮,但是他手下那個伍子胥陰險狡詐得很,此次護送我不信沒有機關,雷神堂必須一擊而中,若是失敗,公孫家怕別有禍患”
龍騎軍上下沸騰了,居然有人要跟號稱離恨宮第一劍客的袁復論比劍,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但是不妨看看他能翻出什么花樣,于是百騎圈了一個空地出來做決斗場。
燕離到現在都還覺得荒謬。
張逸楓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應下一場斗劍,在他的逃亡的路上,準備打起來了。
看戲當然是一件特別有趣的事,但如果周圍不知哪里就埋伏著時刻要你命的刺客,誰還能有心情看戲呢
沒心情歸沒心情,戲都上演了,那不看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冒的生命危險
兩人正在對峙。
張逸楓始終面帶微笑,仿佛這世上就沒有值得他為之憂慮的事情。
袁復論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他深深感受到了一種挑釁,雖然對方是無意識的,但正是這種無意識的挑釁,讓他更加的不暢快。當然,人是不會對螻蟻產生不暢快的,除非他看不透那個螻蟻的深淺。
現在就是這樣,他的識念居然看不穿張逸楓的深淺,這就有點詭譎了。
能讓他都看不透的,這世上只有空氣跟在他之上的第七境。
難道此人是傳說中的超凡脫俗的第七境
“燕兄弟。”張逸楓忽然喊道。
“你該不會想臨陣脫逃吧。”燕離哂笑道。
“把你的劍借我用用。”張逸楓笑道。
燕離想了想,道“斷的你也要”說著還是將離崖擲了過去。
張逸楓接住,挽了一個殘缺的劍花,笑道“不是它就沒有意義了。在下現在豈非正是為了它而決斗”
“你說的好像我已經很不負責任始亂終棄了一樣”燕離沒好氣地道,“我還沒做出決定呢”
張逸楓道“執于劍者通于劍。我雖不用劍,卻懂得用劍的道理。你若不心誠,劍又何以給予最誠摯的反饋。”
袁復論淡淡道“執于劍者通于劍,這話當然不假,但若是硬抱著殘缺,不讓它安息,期望它能產生奇跡,那不是庸人自擾不論是普通修行者還是劍修,都應該朝前看,才能不辜負前者所付出的生命。離崖已經死了,應該給它一個體面的葬禮。”
“那在下若是用離崖戰勝了閣下,是否就能推翻閣下的論點呢”張逸楓笑道。
“可以。”袁復論道。
張逸楓笑道“可是閣下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在下一介散人,怕是多有不公。何況當下論劍不論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