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5月9日,16:05。
嘉林三院。
江楓在李詩情身邊坐下,第一句話就是“循環是真實存在的嗎”
“存在。”李詩情說。
她到底沒把心里那個猜想說出來也許不會有循環了。炸彈被扔進江里、車上人的性命都保住了,從之前的推測看,已經符合解除循環的條件了。
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當時為什么要把炸彈扔下江。
坐在醫院走廊里的每分每秒,她都被這樣的想法和道德感撕扯著。
病房里生命垂危的是肖鶴云,太平間里躺著的是宿鷺從動手到塵埃落定只不過短短三分鐘,造成的結果卻是她失去和正在失去同伴。
江楓沒說話,似乎在消化“自己承認了循環存在”的事實。過了一會兒,才聽他問“你們循環過多少次了”
李詩情報了一個數字,又說“這是我們一起經歷的循環次數。”
江楓又不說話了。
車廂里鮮血橫流的場景在眼前重復播放著,李詩情把臉埋進掌心。手洗得很干凈,帶著點洗手液的香味,她卻幻嗅到鐵銹般的血腥味。那種事故現場的味道揮之不去,一遍遍撞擊她搖搖欲墜的精神。
“江警官,”她的聲音從掌心中傳出來,“那個大嬸怎么樣了。”
大嬸自己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垂死掙扎的人傷到。
“情況基本穩定了。”江楓說,“如果真的存在循環的話,我能幫到你們什么”
李詩情悲觀地想說沒用了,但還是不忍心親手戳破虛幻的希望“希望你能一些重要線索,例如那個大嬸為什么要制造爆炸。”
“這我們也不知道,”江楓說,“調查、取證、審訊,都需要時間。”
“時間”李詩情哀鳴一聲,“時間。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
“江警官,你知道嗎,”她說,“我們每天一睜眼,都坐在公交車上。留給我們的只有不到二十分鐘,而我們要在這點時間里完成控制兇手、阻止爆炸一系列任務。想有更多時間收集線索和商討計劃,我們就只能下車我們要在明知炸彈將要爆炸的情況下,把一車人的命拋在身后。”
“現在所有的讓步,都是為以后殺回來作準備。”江楓說。
李詩情顫抖著吸了一口氣。
“宿鷺也說過這樣的話都知道啊,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讓步,死了沒關系,時間還會循環,我們還有機會身體上的傷害不會進入循環,可是心理的呢”
她把十指穿進發絲“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們,不會有任何循環的記憶,不會知道自己一直被困在同一天,每天重復著一樣的路線、聽著周圍人相同的話語,他走上車你就知道他會絆一跤,你在車上鬧一鬧就知道在下個十字路口會發生車禍。這就像一場永遠不會通關的游戲,我們被困死在里面了。”
“爆炸那種一瞬間的死亡都那么疼了,那他們兩個該多疼啊”她雙眼失神地喃喃。
江楓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在不明顯地顫抖,似乎連哭也哭不出來了。
“所有人都有人救,就連那個大嬸,也有人救她。”李詩情凄然地說,“那我們呢誰來救我們呢。”
宿鷺在公交車上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