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相連,此消彼長,失去兩感后她甚至能憑借回音描摹空間自己絕不在閨蜜的車上。
做夢嗎她想,聽見身邊吵得更歡了,依稀辨認出“停車”的字眼。然而沒等她進一步反應,一聲巨響像是劈開大地的雷電,她耳邊驟然安靜,透過眼皮的強光發紅,帶著灼熱的溫度,毫不留情地將她卷進黑暗。
“沒事吧宿鷺。”閨蜜的手搭在宿鷺肩上,“做噩夢了”
宿鷺垂著眼,夢里強光殘留在視網膜上的影子模糊了視野,她只覺得眼睛刺痛“我沒事。”
接過閨蜜遞來的紙巾,她撩起頭發擦額角的汗,一邊看向窗外。車子開著雙閃停在路邊,閨蜜捏著手機欲言又止。宿鷺依舊頭暈腦脹,瞇著眼看她“怎么啦”
從不在她面前掩飾喜怒哀樂的女孩子嘴一癟,越過中央扶手抱住宿鷺,哽了一會兒,艱澀地說“那輛45路出事了。”
“哪輛”
“你坐的那輛。”閨蜜貼著她耳后喃喃,“我來的路上就聽說十字路口出事了,公交車撞上油罐車,方圓一百米全打包去醫院,滿地都是灰,連血都流不出來。警察給我打電話時我嚇壞了,才知道你差一點點就”
信息過載,宿鷺表情空白,半晌,拍了拍閨蜜的背“我還活著。警察什么時候打的電話”
“五分鐘前,”閨蜜松開她,翻出通話記錄,“你的手機打不通,他們找到了我,讓你去公安局配合調查。”
“好”宿鷺說,腦中卻浮現公交車上女孩詭異的行徑。
任誰事后回想都會覺得對方可疑,宿鷺也不例外,但當導航提示左拐時,她后知后覺地想到,如果沒有女孩鬧那一出,她現在應當是急救室里躺著的一員。
“還要一個多小時才到,”閨蜜看了眼車載面板,“你先睡一會兒吧。”
宿鷺向來是精力不足的典例,因此欣然接受對方的提議,頭一歪,毫不費力地進入了夢鄉。
夢多了,人也會覺得疲憊。
聽著周圍的爭吵聲,宿鷺哭笑不得。
她依舊在夢境中遭遇了“鬼壓床”,有了先前的經驗,她并不覺得恐懼,安然地在座位上挺尸。
又是個旁人爭吵的夢,不同的是這次多了警報聲。連續不斷的警報回蕩在狹小的空間內,無處可避,間或夾雜著其他人“安全錘是緊急情況才能用的”“小伙子你干什么”的抱怨。
安全錘
這個詞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從宿鷺腦海中劃過,轉瞬即逝,沒給她任何揪著這個靈感順藤摸瓜的機會。
這個夢還挺真實啊
嘩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像是按下了某個開關,碎渣四濺的叮當亂響中,身上的桎梏陡然一輕,宿鷺驀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