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鄉下莊子,歇得早。
傅雨旸喇喇把車子就停在橋口,書云隨他一起下車的時候,想勸他挪個地呢,碰花了,這黑燈瞎火的,找不到人賠的。
“不要緊,說不了多長時間。”
按著地址,找到門戶。還是書云上去交涉的,敲開了門,進了里。
那馮永茂看清三十來歲的傅雨旸,一模活脫當年的傅縉芳。
五味雜陳的情緒。說不是他壞了一條腿,你父親也不會保他回原籍,還給他安排好了工作。
傅雨旸一身黑衣正裝,站在鄉下門樓里,仰頭就看到亮堂堂的月亮。
房屋靠著農田,還能聽到蛙聲與蟋蟀的動靜,涼絲絲的新鮮空氣直往人肺里鉆。
傅雨旸拋了根煙給老馮,連馮家大門都沒進,只站在月下,說是問他幾句話,“有關我家老頭的。”
“他當年有個戀人,姓梁對不對”
老馮一時拿不準這小傅來的意思,思忖并琢磨。
傅雨旸慢笑,“人都死了,你還忌諱什么”
“他許你的拿不回頭,我能許你的,就看你愿意給我多少。”爺倆一樣的謀算人心。
“傅縉芳認識梁在前,還是和我母親婚約在前”
“梁小姐在前。”
“那么,搬到b城那三年空白,沒有履行婚約,是一直在找梁”
老馮搖頭,“傅家北上的時候,他們是說清楚的。斷了的。后頭,遲遲不和辜家完婚,是你父親在朝家里賭氣。”
“那么后頭呢,你遞消息給他。他讓你去見梁小姐,是為什么”
老馮到此又沉默了。
傅雨旸一支煙也燃到頭,他拋到腳下,踏滅,“馮叔,因著你和我父親同輩,我稱您聲叔。我實話跟你說,為了這遭家務事,我折進去的已經很多了,我能找到你,你就該知道,我已經了然的差不多了,朝你求證,不過是想蓋棺罷了。”
“老頭讓你找梁小姐,是她身邊那個孩子對不對”
傅縉芳知道了梁珍一個人搬離了梁家,只身養大一個孩子,他訇然般的信念倒了。傅家并梁家一直說,她嫁人了。
而那十來年,傅縉芳早把梁珍拋之腦后了。
從來沒有他們懼怕的深情不移。
他們一個個都被人心困住了,也枷住了。
孩子不是傅縉芳的,和他丁點血緣沒有,和梁珍也沒有。
他要老馮接她和那個孩子去b城,被梁珍拒絕了。
“為什么”傅雨旸這話問得兩層含義,他問他父親接梁珍和孩子的意圖,以及梁珍拒絕的意圖。
老馮朝小傅臉上瞥了瞥,終究還是實話實說了,“他不計較那個孩子梁珍為什么愿意養,只要她愿意去b城”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傅雨旸徒然頹唐的笑,“那孩子當真是傅縉芳的,他就認子歸宗;不是,他也要接梁珍來,除了婚約,什么都可以給她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