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想把它們送給更投契的主人。”
“它確實是古董,當初我高價從收藏家里割讓過來的,原本是打算送給我父親,爺倆干仗遮捂過去的臺階石罷。豈料,東西沒送出去,他就急癥送醫,沒熬過來。回頭看,好在沒有送出去,不然太不值了,東西到他名下的不值。他甚至從頭到尾沒有當惜過我母親,他只有妻子,沒有愛人。”
“他從頭到尾認真教養過的孩子,只有時若。我不過是頂著傅縉芳獨子名頭,成也他,敗也他罷。”
“周和音,我把杯子轉贈給你,它對應的價值,每一分錢都是我坦坦蕩蕩掙來的,干干凈凈。你可以不喜歡,掛牌拍賣出去也好,回頭砸了也罷,只是別當著我的面。”
“這不是什么彌補,僅僅是禮物。”
盒子塞到周和音手里,她卻只凄凄惋惋地看著他。
看著他不再言聲,轉身回車上。
傅雨旸走到車子邊,拉門側身坐進去的那一刻,周和音幾步追過來,她喊了他一聲,沒說什么挽留的話,只固執的眉眼盯著他,“我要那封信,阿婆寫給你父親的那封信。”
“正式來s城前,已經被我燒了。”
得聞如此,她更加痛心且恨他,“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想也好,背也好,你把那封信復原出來”胡攪蠻纏的口吻。
車里的人看她淚未干,幾分笨拙地捧著那個盒子,終究沒有當著他的面摔成個粉碎。
反而,赤誠的人倒像是捧著她的心。
傅雨旸幾乎本能地伸手,來給她擦眼淚。
周和音糊涂了,他也跟著糊涂。兩個人都忘記了這里離六家巷只有百米遠,這里的街坊個個知道周家的小囡出落得標致水靈。
小音二十出頭的時候就有人和春芳開玩笑,要給她說毛腳女婿,讓學采喝丈人酒了。
周和音心心念念阿婆的信,她無論如何要看看阿婆當時是怎樣的心情怎樣的勇氣去提筆給那個人寫信的。
她沒有想多少,可是等傅雨旸真正探手過來替她拂淚的時候,她又一時不設防了。
她始終不信他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地鐵那里,他連一個陌生小孩都能照料到,是他自己說的,論跡不論心。
她看到他的論跡了呀。
思緒堆疊,她的眼淚又忍不住了。
朦朧蓄淚之際,全然沒看到身邊有人走了過來。
周學采依舊一身最樸素的襯衫、長褲,袖口還套著塑膠的套袖,一副市井干活人的自覺。
不到五十的男人,勤苦半輩子,平日煙酒不離,風吹日曬的過日子,已然有了歲月的痕跡。
這樣一個快半百的男人,倘若說最大的軟肋,也就只有對女兒了。男人對待配偶和子女,永遠不一樣的覺悟,尤其孩子是女兒。
正因為同為男人,同類劣根性的自覺,他們彼此更懂一個男人對于女人的心境起伏是怎樣的。
繞來繞去,總歸離不開風月二字。
周學采遠遠沒做好一個嫁女兒的父親覺醒。他甚至聽到妻子說女兒有個戀愛對象都很不是滋味,生怕那些個男生欺負了他的女兒。
遑論眼前這一幕,先前所有的存疑都作了實。
母親當年沒繞開那個姓傅的,多年以后,他的兒子又出現在周家。
這儼然是作孽,詛咒。
周學采從前教育女兒的威嚴話就是你要是兒子,我早就動手了。
如今他還是,饒是女兒犯了這么大的糊涂,他依舊舍不得動姑娘半個指頭,遠遠地,威嚴的,一個父親最大的怒意與隱忍,“周和音,家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陪伴,感謝喜歡。祝2022,大家都能遇到更多的愛,新年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