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怪他沒有同理心,“誰還是生下來就十七八歲你將來的孩子由人嫌,你就知道了”
“我不喜歡孩子。養你足夠了。”
周和音不止一次聽他說這樣的話了,他不喜歡孩子,不迷信婚姻,不憧憬家庭。
才有今日孤孤單單一個人的事實。
明明是長線的因,才有她遇到他這樣的果,可是聽他這樣孑孓的話,周和音心里始終有些不是滋味,說不清道不明。
“誰要你養”這并不是賭氣的話。
傅雨旸瞬間捕捉到她的閃躲甚至退讓,抱著她的腰,微微把她往上撈著,引著她不得不墊著腳,徐徐,慢待的笑意,跌落到她的眉眼上去,“你就是我的孩子。”
周和音兩只手被他圈在臂彎里,彈不得。門外正好有敲門聲,一聲連一聲,三聲利落的靜,傅雨旸料到外頭的人,應答,“進。”
門口的人旋開門鎖,看到的一幕就是傅雨旸抱著懷里人。
宋堰橋閑話不提,手里有杯冰美式,是回來的路上,老媽關照給老傅帶的,以及,“后院他們喊你喝茶。”
傅雨旸回應著堰橋的話,“都要晌午飯了,我哪有肚子喝茶。”
甥舅交涉著一杯咖啡,周和音不著痕跡地從傅雨旸懷里走開。
傅雨旸補眠了個把個鐘頭,回神許多,接過堰橋拿進來的咖啡,冰盒子的冰倒進清咖里,最后一塊,他玩趣地丟進嘴里,查問小孩功課般的嘴臉朝堰橋,“今天勞煩你一趟了。說好的教你打牌也沒教得成,不要緊,有的是機會。我喊你,你隨叫隨到就行了。”
宋堰橋倒也刺頭,回嘴,“隨叫隨到做不到。”
“哦,”傅雨旸含在嘴里的冰,嚼得嘎嘣脆,“那么,你和你媽再商量一下。”
宋堰橋看一眼邊上的周和音,多少有點失顏面感,這是屬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怎么也磨滅不到的心氣與固執,“你不必拿我媽來壓我。”
傅雨旸搖勻手里的冰美式,呷一口,打啞謎般的口吻,“我說的是商量。”
“這里里里外外一屋子的人都認定我媽奉承你,所以你才抬舉我們了”
傅雨旸聽后只輕飄飄地笑了笑,“呵。就當我要抬舉你,那么,你要嗎”
“因為我幫著跑腿接你女朋友了”
“我和你談的是生計。不要扯上旁的人,我不扯上你母親,你最好也不要扯上我的人。”傅雨旸幾乎無縫連接般地一句訓斥。
宋堰橋當真熄聲了。
傅雨旸還是那句話,“你考慮看看。有些話我不必當著你母親的面說,但事實也是,你沒有那半個傅姓,我自然不稀罕替你周旋。也別問我為什么,我也不要你還報什么,立得住,你自去掙你的一片天地,立不住,也注定你不是這塊料。”
“歸根結底,你唯一不能辜負的,只有你自己。”
宋堰橋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的走了。
良久,傅雨旸回神貌,轉頭告訴周和音,“這一幕有點熟。那一晚,我也是和我家老頭這么辯的。他說我不姓傅,什么都不是。”
周和音提醒他,“你遠遠不到一個父親。”
“其實你明明可以告訴他,你只是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你怕一個相似的自己走歪了。”
傅雨旸手里端著那杯可有可無的咖啡,指正她,“不準瞎說。”
“明明就是。”周和音不解,“是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不稀罕陳情自己。”無論什么角色。
傅雨旸面上冷漠,“也許吧。有人的教子觀念,是滿招損,謙受益。”
周和音不大同意,“我就要告訴他,很愛很愛你。”
“誰”
“我的孩子。”
傅雨旸誠然的蔑笑,伸手扽住她的長馬尾,“你自己還是個孩子。”
有人足夠赤忱,“那也不影響我的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