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去接小音,是宋堰橋開的車子。
眼下,傅雨旸聽著小子的人工導航,不經意問他,“聽你媽說,十六七就敢摸方向盤了,誰教你的”
宋堰橋沒有徑直回答這個問題。
沉默里,二人有著很明朗的答案。
書云和宋春桃是自由戀愛,那時候并不多,早早的談感情,早早的越了界,又早早的懷了孩子,無知熱血,互綁地結了婚。
過日子,丁點經濟基礎沒有。每個月的開支,都等著現成的餉來維持,一天不開工,就一家四口得把嘴扎起來,宋家有個不事生產的寡母。書云這頭又有個不成器、好吃懶做的老父親。
原先,書云跟傅雨旸借錢的時候,他還不想去管人家的家務事。
直到夫妻倆在書云新工作的地盤大打出手,擾到傅雨旸都知情了。后者這才知道,“不是動手,是家庭暴力,”他沖書云糾正措辭,也糾正她的誤區。
這些年,她為了兒子都忍下來了,床上床下,她受了那個人不少罪。
書云告訴雨旸,我和你說這些,是什么臉面都不要了。也是實在沒地方訴苦,雨旸,我把你當親兄弟,才肯和你說這些的。
傅雨旸對此,付之良久的沉默,兩件事知會書云一、離婚,我現在就幫你找律師,立案、驗傷;二、告訴堰橋,他有權且有義務知道父母婚姻不睦,父親對母親常年動手的事實。
宋春桃卷走了書云的全部積蓄,堰橋被傅雨旸召來談話,一言不發。
這是一個沒有經濟基礎的男兒最現實也最無力的辱沒。
之后,又攤上和小音朋友打架賠畫的事,幾回下來,傅雨旸都沒好臉色朝堰橋。
但他還是來了,聽傅雨旸的差遣,來了。
此刻,疾馳的跑車,傅宋二人各坐一端,少年難得的低頭口吻,知恥才近乎勇,朝傅雨旸,“我不管別人怎么說,我只想快點掙錢,我知道,你不稀罕我們把你當舅舅,我也只愿意把你當老板。”
驅車的人,一只手肘擱在車窗邊沿,撐首的散漫,嘴里言語卻很正色,“記住,這世上就沒有來錢快的行當。”
“有,你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傅雨旸十足的蔑視,提醒小子,比如自由、比如性命。“所以,你給我聽好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句話之所以貼在你一年級的教室里,就是因為它能教你受益一生。”
宋堰橋作不受教狀,端正系著安全帶,頭回坐這幾百萬的車子,并不多覺得舒坦,反而來嘲諷老傅,像極了兄弟間或者父子間才會有的調侃,“你女朋友又給你氣受了”
“嗯”某人聞言句新鮮的,干脆問他,怎么說
“每回,都是她給你憋吃了,你就找別人的不痛快,或者說教別人。”
傅雨旸拒不承認,“她能給我什么憋吃。”
宋堰橋撥一下車內后視鏡,玩笑正主,“比如眼前。”
傅雨旸才不去由著小孩牽著鼻子走,“說你呢,怎么又扯到我頭上來。怎么個個都這么不服管教的。”
其實堰橋鬧不太明白,他問老傅,你要磨合車子,直接上高速跑一圈不就行了
傅雨旸這才朝他說了實話。
堰橋表示被酸到了。“原來你這個年紀的男人談戀愛也會這么投其所好啊。”
“你以為的如何”
“我以為她多數聽你的。”
“一樁沒有。”傅雨旸眉眼即刻有了顏色,朝外甥訴苦的形容,“且隨時隨地有翻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