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端起一碗米粥,說好不容易,有人煮了三回,才算到位了。
書云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既然忙活出來了,也不當電燈泡了,拾掇拾掇就要走。周和音嘴里還喝著一口粥,就起身留客,說上回她媽媽那樣,她們還沒好好給書云賠不是呢。
書云當著雨旸的面連番搖頭,說千萬別這么說,她上回也有不該,“我這個人就是嘴太快,換我也要想這個人是誰,管起堂兄弟的家事了。”
傅雨旸只說事實,看待的角度不一樣,一家話兩面說,“小音她沒看明白,你也不要吃心,她媽媽那是先把丑話說在前頭,怕有人欺負她年紀小,拿不到主。”
書云自然跟著點頭,“我們都是假的。等你們回了b城,你舅舅那頭”
“他們也不會”傅雨旸話趕話地答道。
周和音卻聽到一句回b城。她悄聲看他一眼,某人無聲回應她,手上撥動調羹,人工降溫了那碗蝦皮餛飩。
推到她跟前,周和音卻只管吃粥。
書云臨走前又朝小音說昨晚的不是,說堰橋這個性子就是沉不住氣,我回頭還要說說他的。
“有機會,我想正式和你媽媽說句對不住才好呢。”
周和音說哪里就到那樣,不過她倒是歡迎書云去家里玩,“你別看我媽這個人大嗓門,其實她人很好的,知道你有一手好手藝,回去她就后悔了,不該那樣朝你,也佩服你,說要吃吃你的手藝呢”
邊上的傅雨旸由著她們話家常。
書云像是認真的,征詢雨旸的意見,“見見才好呢,你們越這樣,我心里越是過意不去,堰橋昨晚又鬧了笑話,你放心,我就是見見小音媽媽,里外都賠個不是。”
傅雨旸不往心里去的樣子,打發書云,“再說吧。”
直到書云走了,周和音都沒太明白,他們姐弟今日對話的門路。
傅雨旸點破,“我打算帶堰橋回b城。”
他一早兩發話,都是用的“回”。
周和音吃完一碗粥,再去撥那晚蝦皮餛飩,扮作無意的口吻,“回b城”
“嗯。”他了當告訴她,答應老喬的調令期限到了。他也算無功無過地交差了,那頭頂差的也老早物色好了。
周和音的調羹跌回湯里。她吃不下這一碗餛飩了,去撕了一半油條,胡亂往嘴里塞,囫圇滿口,然后問他,“這就是你一早殷勤的緣故。”
“什么緣故”
“你要回去了。”
傅雨旸單手托腮地看著她,也問她,“那么,我不回去,要去哪”
油條好油,冷了,滿在嘴里,特別噎,咽不下去。
周和音想著剛才書云朝他的樣子,是的,她有個親哥哥親弟弟,由人這么提攜抬舉,她也會朝他感恩戴德的。難怪書云一心想要化解和春芳女士的過節,也怕堰橋沖撞了她父母。總之,傅雨旸許他們母子的,遠遠大過他們能還報的。
連昨日那個周先生,即便本地赫赫有名的實業人家,去到b城,多少還要聯絡一下傅雨旸,這就是拜碼頭的意義。
她一想到他回去就如魚得水了,一想到偌大的一個b城,他們去燒個香都能碰到他前女友的閨蜜,就什么話都不想說了。
死命地咽油條,咽是咽下去了,噎著了,噎到打嗝。
傅雨旸好笑,要她喝口湯順順。
周和音不高興聽他的,吃了瓣橙子才算化解了。傅雨旸移開托腮的手,要徒手再給她剝橙子,揶揄的嘴臉,“怎么還急了,因為我回去”他終究還是這個字眼,“我總要回去的啊,放心,忙完我就過來看你,或者,你周末高興的話,就飛過去看我,機票我給你報銷,好不好”
“沒興趣也沒空。”周和音吃完手邊最后一塊橙子,擦擦手里的汁,說她吃飽了,回去了。
傅雨旸一腳踩在她椅腳的橫沿上,害她都掇不動,起不來。
他問她,干嘛
“回去。”
“你怎么就可以回去,我連個回都不能提嗯”
“我說什么了,我什么時候不讓你提了。事實不也是你什么都安排好了,才跟這桌早餐一樣,全倒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