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大半年,傅雨旸重新邁進六家巷,這里的一煙火一青磚,于他都是不生分的。
垃圾收集站才到點開門,姜家的阿寶就被媽媽差出來扔垃圾。她一手提著一個分類的垃圾簍,才邁下門樓的臺階,就看到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叔叔進了周家門。
阿寶認識這個叔叔,去年中秋節,她給小音姐姐送蛋糕,蛋糕弄得這個叔叔一袖子都是。
又添了一歲的阿寶,站在臺階上,看這個高大的叔叔從梁阿婆的北屋邁過門檻。
他好像一點都不曉得,梁阿婆的北屋已經被賃出去了。
周家的新租客一家三口剛搬出來一周,租客太太尤為地細致,屋里屋外全打掃了一遍。
連同天井旮旯都用水沖過,處處纖塵不染,外頭正好是吃晚飯的時候。
租客太太在廚房里炸薺菜陷的春卷,一面往盤子里搛,一面喊屋里的爺倆出來支桌子準備吃夜飯了。
租客太太才從廚房里撩簾出來,就看到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往這一處走,這里原先是和周家南樓連通著的,周先生才著瓦匠把這堵墻砌上不久。
這個冒失的體面男人,迎面,被南墻截住了腳步。
租客太太也不大客氣,質問他,你哪個啊,不作聲地就跑進來。
傅雨旸即刻掉頭,北屋門樓連貫腳步出來,阿寶還站在原地,朝他指指南面門樓,示意他,只能從南面進了。
堰橋落在后頭,跟不上他腳步,也是本身踟躕且拖沓。
周家也在家里燒晚飯,傅雨旸從南樓明晃晃進來,邵春芳從廚房這頭聞到動靜,隔著玻璃窗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關了火,手在圍裙上揩了揩,出來應答他,不等邵春芳開口,傅雨旸先問她了,“小音回來了”
邵春芳只以為一人吵架了,下午小音說得好好的,晚上去他朋友局,送書云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邵春芳問也不答,悶聲上樓了。
這不,夜飯還沒燒出來呢。傅雨旸就找上門了。
邵春芳一顆心惶惶的,心里怨傅雨旸怎么也和小年輕一樣,一置氣,一個跑一個追。
周學采在房里看電視,是樓上的情況也不曉得,外頭來了人也還沒聽聞。
邵春芳只含糊一聲,回來了。
傅雨旸緊接道,“我能上去看看她嗎”
邵春芳瞥一眼傅雨旸,沒好聲地反問他,“你們行行好,別撩我作氣好不好”
對面的傅某人滿口的晚輩覺悟,從善如流,“好。您先讓我上去看看她。”
樓下堂屋的門是落地移門,傅雨旸進來,多少有些動靜,他只身進來,堰橋自覺站在外廊上,里頭開著冷氣,移門自然要合上。
傅雨旸單手合門的時候,房間里的周學采尋聲出來。
兩個男人不偏不倚打了個照面。
周學采手里還握著看新聞的遙控器,而傅雨旸短暫頓步,窮寇入巷的無計可施,他只能硬著頭皮,一半坦蕩,一半捏著春芳女士半賣半送的懿旨,“小音媽媽肯我進來的。”
隨即,他當著周學采的面,走到了一樓上行的樓梯口。
篤篤上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