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傅雨旸喝完兩道茶,再續水,就沒什么茶味了。
房東小姐“代工”的螃蟹還沒送過來,趁著他們幾個接電話的接電話,抽煙的抽煙,某人從主位上起身,
許抒誠問他,“你上哪去”
“洗手間。你要一起”
算了。
舊式的房子,夏冬兩季,門上還會釘紗門和厚氈子,防蚊蠅、御寒冷。
傅雨旸挑簾從北屋明間出來,因為廚房往南的那處平方之地此刻簾子是掛上去的,風一送,他能嗅到若隱若現的檀香味。
剛才言語間,他收獲的訊息就是周家父母還在做生意,才留獨生女兒一個在家。
穿過天井,往那平方之地過渡去。檀香味越來越重,傅雨旸在那門口試探著喊了聲,無人應答。
獵奇心終究戰勝了經年的教養,他邁進了人家的“私宅”。
這塊拐角地,一面朝西通向二樓樓梯,一面朝南是周家的堂屋。
窗明幾凈的一般生意人家,處處陳設也都是尋常江南所見,堂屋里兩張桌子,邊案上那張擺著各色各樣中秋拜月撤下來的瓜果餅茶,隔著窗格玻璃,傅雨旸就能看到院子里燃著的斗香。
檀香味的源頭。
這種十三層的斗香,是一層層扎起來的,尤為的緊簇,燃得熱烈時,風一橫吹,能涌出火來。
傅雨旸閑心正盛,看這斗香躍躍的香火,看這異地江南中秋的月亮。
亮堂得不像話。
院子往西,廚房里點著燈,有人在里頭低低細語。她一味地說不去了,明天我單獨給你賠罪。
手機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周和音哈哈大笑,“我在煮螃蟹,天知道我為什么要幫人家煮螃蟹,我頭發還沒干,還沒化妝,我不去了吧”
nana在那頭喊著要殺人,說周和音你等著,我現在就過來殺光狗男人。
周和音的笑點一向低,被nana逗得咯咯笑。水池里擱著十只大閘蟹,是真的大,家里也只夠裝十只的鍋了。
她一面打電話,一面拿手里的牙刷“調戲”這幾個被稻草捆著的螃蟹兄。
誰料有只沒扎緊實,不知什么時候松開了,周和音光應付nana的語音電話了,螃蟹的大鉗子陰惻惻地順著她的牙刷爬上來
啊啊啊啊啊
有人的叫聲也就比殺豬委婉那么一點點。
周和音被螃蟹的鉗子夾住了手指頭,疼得本能,徑直地甩,這么一甩,是甩掉了。
只是四五兩的螃蟹直接懟某人臉上了。
受害者驚魂未定,只見那大螃蟹兄懟到傅雨旸臉上,再一路從他襟前掉下來,直到地上,還在兇騰騰地爬。
跟著被迫害的傅先生眉頭倒了一罐子鹽的官司,偏來不及說什么,只徑直撥腳尖踢開了那只螃蟹。
周和音捂著她的手指頭,一副災難現場的表情,頭發毛躁躁地來不及梳,問他,“你怎么過來了”
傅雨旸一臉的水和腥味,他沒轍,干脆拿襟前的領帶揩臉,“我來看看周小姐的螃蟹下鍋了沒”
下一句,“周小姐今年本命年”
“嗯”
“不然好端端的過生日,怎么會這么慘”
“”周和音記得她沒提,“你怎么知道我生日你看得懂手語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