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雨旸會議那頭正在酬酢一個旅美建筑師,與會另一方是桐城周家,本地房產品牌的翹楚。傅背后的老喬他們幾個到底是外鄉人,與其成為對頭,不如兩方結盟。前些日子去桐城,他和老喬也正式會面過周叔元的這個小兒子了。
傅雨旸拋出的結盟利益節點就是江富春這張牌。
江論資排輩是傅雨旸的叔叔。早年是他父親的舊友。
此番愿意回國的話,灣區那個項目,別說兩處版圖,就是全攬下來,也權能勝任。
江又是祖籍這里,怎么論,收官之作放在桐城也可謂盡善盡美了。
江富春那頭這才換成中文,久違的鄉音,“你同你父親一樣,總能把人說得沒脾氣。”
到此,談判的氛圍才算暖場起來。
傅雨旸趁機偏頭過來,應允了周和音的話,回家。
他要回頭幫她搬東西的,周和音已經靈巧地搶先一步安排好了,飲料和冷飲都暫時寄存在這,她拎零食走就好了。
就這么著還滿滿四馬甲袋。
店員幫周和音送到車上,傅雨旸在講視頻電話,沒工夫幫她,只開了后備箱由她放。
放好后,店員悄悄打趣周和音,“小姐,你男朋友真有意思。”
“他不是我男朋友。”
店員猛點頭,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然后就溜了。
周和音不,你不懂。
準備闔后備箱的時候,馬甲袋里一包ocky餅干掉出來了,她沒高興再往里塞,干脆拿手上了。
闔上后備箱,面臨著她上車的問題,秉著社交禮儀的尊重,周和音還是老老實實坐副駕了。
副駕上還有她的筆電,她坐上去的同時,干脆把筆電抱在懷里。
駕駛座上,已經摘了耳機的傅雨旸,把手機別在中控臺的一處支架上,解放了雙手。
他一面牽安全帶過來系,一面冷不丁地把她抱在懷里的筆電拿開,扔到后座上去,小聲詆毀她,“沒人要你的東西。”
說罷,啟動車子,他知道她家在哪里,
會議也還在繼續,周和音始終沒有出聲。
會議共四方,三方男士,還有一方女士應該是傅雨旸的秘書。
聊的也都是些前瞻性的話題,傅雨旸懷柔政策上前,問候江老師,一切還是要等您回國,我們再細談。
或者國慶,我飛過去一趟。
周軫那方接受到傅雨旸的信號,跟著招徠,說這個時令要說吃喝玩樂,還是得看我們江南,江老師回來的話,我一定得好好招待。
傅總也跑不了,你說你這孤家寡人一個,怎么比我們這些有家室的還難約呢。
手機是公放的,并不是周和音想要聽的。她第一次發現,人要學會傾聽這句話真的很重要。
傾聽才會收獲一些偶然又必要的信息。這一塊孤寡的碎片,也許能復盤出整個拼圖的全局。
陌生的車子陌生的人,又碰上對方陌生的公務。周和音像個小賊,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直大氣也不敢喘,一直保持一個坐姿僵硬到她堅持不住了。
悄咪咪挪動了下自己,想稍微松泛些,又壓到了剛才拿在手里的ocky餅干。
傅雨旸聽著動靜,偏頭過來,看她一眼。
這種久違的局促,讓她頭皮發麻。
小時候她第一次上臺演出,還不是領舞,站在后面位置,她特別怕自己出錯。半夜把第二天要上臺的裙子和舞鞋換上,在房間里悄悄地練。
阿婆發現了也沒有拆穿小音,而是第二天演出成功后,說跳得特別棒,比夜里練得還要棒。
我們小音一點不輸領舞的同學。
阿婆時常訓斥父母的一點就是,對于孩子要鼓舞要兼聽,而不是她一點動靜就咋呼就取笑甚至反對,那樣孩子會把自己縮起來。
人活一生,安全感這個東西,起初是別人給的,后續是要自己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