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是什么時候長大的
他都記不得了。
少頃,信國公道“我這輩子,對不住你。”
一陣熱風襲來,段瀟暮喉嚨發緊,鼻尖的酸意涌上眼中,他努力眨了眨,直到眼尾泛紅了,才緩過那股勁。
“沒什么對不對得住,我把你送到斷頭臺,算是扯平了。”
“那封密信是你遞的”
“是。”
“為何要這么做”
“顧景塵手上有你的罪證,我只有如此,才能保全段家族人。”
良久,信國公點頭“你做得好。”
段瀟暮愣了下,緩緩從袖中拿出一個酒壺和兩只酒杯,他斟了一杯遞過去
“若有來生,你別做我父親了。”
信國公就著他的手將酒喝盡,眼里的淚突然就這么流下來。
燙得段瀟暮動作僵硬。
“一個大老爺們還哭,”他嫌棄道“你丟不丟人。”
“我走了,”他扔掉酒杯,起身隨意地擺了擺手“你也走好吧。”
段瀟暮走出人群,身后,在父親頭斷的那一刻,眼角滑下一道溫熱的東西。
城門口,顏婧兒等在那里,老遠就看見一輛簡陋的馬車行來,身后跟著一隊官兵。
“段瀟暮”
顏婧兒走上前去,有官兵欲過來阻擋,但隨即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什么,他立即就退開。
顏婧兒又上前兩步,喊道“段瀟暮。”
馬車緩緩停下來,過了會兒,車門拉開,段瀟暮懶懶地靠坐在車門旁。
“嘖嘖”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得漫不經心的“沒大沒小,要喊段師兄。”
他視線停在她手中的食盒上,問道“送我的”
“嗯。”
“是什么”
“牛肉煎餅,”顏婧兒說“聽說路途遙遠,這個你留著路上吃。”
“好。”段瀟暮伸手接過,然后又問“小師妹還有沒有其他話要說”
顏婧兒抿唇,眼眶微紅,原本想囑咐很多話,可此時見他這副模樣,卻突然什么也說不出口了。
段瀟暮笑了下,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我倒是有話想跟你說。”
“什么”
“下輩子你要不要考慮喜歡我一下”
顏婧兒捂著臉。
“哭什么哭,”段瀟暮道“不想考慮也沒所謂。”
“走了。”他說。
他背對顏婧兒瀟灑地揮手,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