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無聲對峙了片刻,褚琬伸出手來“給我吧,我自己回家,不敢勞煩賀大人送。”
她一口一個賀大人,仿佛要極力跟他撇清關系。
賀璋喉嚨緊了緊,握著韁繩沒放,而是問道“你要跟誰定親”
“跟大人有何關系”
“你好歹也曾是我的下屬官員”
“賀璋”褚琬氣得牙齒打顫“跟你沒關系,曾經怎么樣曾經如何如何,那也是曾經,我現在跟你已經沒任何關系,你我往后橋歸橋路歸路,若是以后不小心碰見,也請裝作不認得。”
“是,我是曾經喜歡過你,但現在不喜歡了,賀璋,你別有恃無恐地拿這事來欺我辱我。我以后跟誰定親是我的事,只愿你別再做一些令人誤會,或是說一些是是而非的話。”
她強硬地將手伸過去。
賀璋垂眼看著那只手,白嫩纖細,分明柔若無骨,卻充滿了固執與倔強。似乎只要他將韁繩給她,他們以后真的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他閉了閉眼,說道“我并沒有欺你辱你,我”
褚琬聽見自己的心發顫,茫然而莫名期待著什么。她暗暗唾棄自己,這種時候了都還抱有幻想,真是沒出息。
更沒出息的是,她固執站在這里,居然想得到他接下來的回答。
褚琬氣得眼睛都紅了,氣自己,也氣賀璋。她追問“你什么”
賀璋摩挲著韁繩,心里有些話一度要說出口,但理智卻告訴他,還沒把握的事不能輕易承諾。
也就這么遲疑了一小會兒,他看見褚琬眼角泛著晶瑩的淚,那淚水強忍在眼眶里不肯屈服。
很快,她上前奪過韁繩,猶如一陣風,冷厲、毫不停留地從他身旁掠過。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聽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賀璋回到府,已經是深夜丑時,剛走到自己院子,小廝就上前來稟報道“大人總算回來了,老夫人今夜又發病了,大夫才走。馨蘭姑娘說,若是大人回了,請您過去看看。”
賀璋立即調轉腳步,往母親院子走去。
走到門口,就聽得里頭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還有賀馨蘭低聲細語地說話。
“您怎么不聽勸,深秋本就易著涼,您這舊疾發作得猛,在祖宅的那次您忘了差點嚇死我了。”
賀璋走進去“在祖宅怎么了”
“賀大哥。”
“璋兒怎么來了”
“聽小廝說母親病了我過來看看,”賀璋在床榻前坐下“母親這會怎么樣了”
“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都這么晚了還過來做什么,你明日還要早起上朝,是哪個小廝這么沒眼色。”
“老夫人,”賀馨蘭趕緊說道“是我囑咐小廝跟賀大哥說的,您之前疼得迷糊一直喊賀大哥的名字,我就”
“好啦,我不怪你,你今晚也著實辛苦。”賀老夫人說道。
賀馨蘭放下東西,問賀璋“賀大哥才回等著,我讓人做了夜宵給老夫人,賀大哥也一起吃點。”
說完,她出了門。
“璋兒在忙什么,怎么這么晚”賀老夫人說完又猛咳起來。
賀璋趕緊上前扶著人順背,說道“查些案子。”
“查案子不能白天查”
“這案子特殊。”
“唉”賀老夫人嘆氣“你整日在外忙碌,先不說我心疼你身邊沒個人照顧,就是我這個老婆子病了也覺得凄涼。還好有馨蘭在,若不然,我恐怕病死在榻上都沒人知曉。”
“我之前跟你說的,娶馨蘭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賀璋沉默。
“你適才問祖宅怎么了,我以前怕你擔心沒跟你說,四年前,我舊疾發作,那一回也是深夜,疼得從鬼門關走了一回,也是馨蘭好幾天都沒日沒夜地照顧,要不然,你恐怕都見不著我了。”
“馨蘭這孩子,雖說是撿來的,可比親閨女還親。就算是親閨女恐怕都做不到像她這么好,更別說親兒子。”
說完,賀老夫人剜了眼兒子。
“我就問你,你打算何時成親,我盼孫子都盼了這么多年,難不成你還想讓我等到入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