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每月的三兩束脩,他想了想,蹲下去,看著小姑娘的眼睛,哄道“你放心,我教書不嚴厲,也不會無緣無故打手心,也不會讓你背書。”
小姑娘眼睛一亮“真的”
“嗯。”
“那你教我什么”
賀璋勾唇道“給你說故事。”
他清楚,眼前的小姑娘聰明,須因材施教,死記硬背的東西反而舉措失當,若以故事的形式教學,效果會更好。
當下,他就立即給她說了個小故事,至此,便順理成章地成了她的夫子。
只不過,這段師徒緣分并不深,只維持了半年,在他無數個漂泊的求學生涯中,算是一段極其平淡的經歷。
但他沒想到的是,在十年之后,他會重新見到這個小姑娘,并愛上她。
那是個炎熱的夏天,他帶人從城外查案子回來,騎在馬上,正要跟下屬去酒樓吃午飯。
他因想案子走了點神,等回轉過來,發現自己的馬驚了個小姑娘。
她穿著國子監青衿,肩上還背著書箱,一副驚恐后怕的模樣。
過了會又一臉怒容地轉頭。
“你這人”
她倏地定住,打量好半天才試探地問“你是賀璋”
“大膽此乃大理寺少卿”
“姑娘受傷了”賀璋止住下屬的話。
她愣了下,緩緩搖頭“沒傷著,但被你嚇到了。”
“在下跟姑娘道歉。”
她擺手“嗐,我不是要道歉,你真不是賀璋我姓褚,叫褚琬,以前當過你學生呢,你不記得了”
賀璋努力在貧瘠的記憶中找這段過往,過了許久,才總算將那個狡黠的小女孩跟眼前的這位姑娘重合。
但他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值得重視的關系,遂,淡淡點頭道“記得。”
那姑娘燦爛一笑“哎呀,我們真巧啊。”
他當時就想,這有何巧的,人一生中會遇到無數個過客,也會發生無數的故事,就像繁星野草,不值一提。
竟不想,這次偏就出乎他意料。
有些事,有些人,哪怕只見過一次,哪怕相隔多年,也會再次相遇,并從此住進你心里。
凌晨,賀璋醒來,他做了一宿的夢,夢里都是關于褚琬。
掀簾看了眼窗外,此時才不過寅時,離上朝還早。賀璋披衣站在窗前,望著迷蒙天色怔了良久。
他是從何時放不下那小姑娘的
許是從她不顧矜持的親近中,又許是從她一聲又一聲放肆大膽喊他的名字開始,再或許
從時隔十年后,她那句“我們真巧啊”,帶著高興和雀躍的話。
隔日,褚琬去戶部上職,遇到陳文毅。
陳文毅問她“你是怎逃出來的”
“我就這么跑出來的。”
“”
陳文毅說“我跑遠之后回頭瞧你,發現有幾個人追著你去,還擔憂了許久。”
“那你呢”褚琬問“你又是怎么逃出來的”
“我也是跑出來的。”
褚琬翻了個白眼。
“還真是。”陳文毅笑道“他們跑得沒我快,我跑出來后還偷偷回去找你。”
“找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