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衣袖也似能感覺到她指尖溫度。
賀知余垂眸,去看李嫵握住他手腕的細長白皙的指,又抬眼去看李嫵容顏妍麗的側臉。
袒護之言猶在耳畔,他一顆心忽然漸漸平靜。
面對宣平侯時緊咬的牙關不覺松開,臉色亦緩和兩分。
幾息時間,他們從書房至廊下。
李嫵在廊下站定,在賀知余開口之前松開他的手腕,轉過身來。
“賀大人得閑么”
嫣然笑顏綻放,李嫵語聲輕快,邀請道,“去騎馬”
是問他卻不等他回答。
李嫵徑自走出廊下,走得幾步回頭看一眼賀知余,眼神示意他跟上。
賀知余視線飛快掃過自己的手腕。
他未出聲,沉默抬腳跟上李嫵,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
一路無話至宣平侯府大門。
李嫵在門房處停下腳步,賀知余跟著站定,便見她回過頭來笑問“賀大人不吩咐人準備馬匹,莫不是想與我共乘一騎”說著又道,“我倒是無所謂,只擔心對賀大人名聲有損。”
宣平侯的話叫賀知余想起他的娘親。
一時心思飄忽,便后知后覺才想起李嫵說的是去騎馬。
回過神正要吩咐備馬,賀知余眼前忽然一黯。
是李嫵將一頂帷帽戴在他頭上,輕紗落下來,擋住他視線。
微怔之下抬眼,又見李嫵站在他面前幫他整理著帷帽。
“這樣便不要緊了。”
她臉上有笑,話里也蘊著笑意。
賀知余隔著輕紗看她,只覺得眼前一片影影綽綽,似遠似近,辨不真切。
“走吧。”
幫忙整理好帷帽的李嫵收回手,重新轉身,走向侯府大門外被賀家仆從牽著的她那匹棗紅大馬。
眼前一黯的人卻換成李嫵。
被她親手戴在賀知余頭頂的帷帽換到她這里。
但賀知余沒有像她那樣貼心幫忙整理好。
在李嫵反應過來的同一刻,本跟在她身后的賀知余大步越過她,先行走出宣平侯府的大門。
來宣平侯府找賀知余,乃因這幾日流言甚囂塵上,她既然想要攪渾水自然得處處到位。
那些流言能傳進宮里當然也會傳到賀家。
賀知余如今是宣平侯府的世子。
他的事、他的名聲多少牽扯到整個宣平侯府,宣平侯便不可能不聞不問。
何況前幾日,她同賀知余“不歡而散”。
挑在賀知余休沐的日子來侯府尋他,在她看來,時機正好。
李嫵對賀顯有所了解,對賀知余更無須多言。
當初賀知余也對她說過一些他的事。
有宣平侯拋棄賀知余同他娘親之事在前,賀知余會認賀顯這個父親,自也不是貪圖宣平侯府的榮華富貴、貪圖什么侯府的世子之位。
他又怎會對賀顯逆來順受
賀知余同賀顯出現分歧不令人意外,意外的是她趕巧撞上賀知余被宣平侯擺出嚴父的架勢訓斥。
那便只能說是她運氣好了。
他們父子在書房里的一番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但,不可笑嗎
賀知余是被他的娘親辛辛苦苦拉扯長大,他娘親也是為賺銀錢供他讀書累壞身子,未能等到賀知余考取功名便病故。賀顯什么也沒有付出,白得一個足以光宗耀祖的兒子,倒有臉真當自己是爹了。
毫無疑問,在宣平侯和賀知余之間,她必然是站在賀知余這一邊的。
在她進去那間書房之前,她便確信賀知余會隨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