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吉他的少年沒有說話,手中燃著火苗的打火機在他指間翻出目不暇接的花樣。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身后。
今夜的溫窈打扮得用心,不像之前被英雄救美那次狼狽,裴峋很快認出那是幾年前曾經在橋洞下見過的女孩,也就是梁阿姨的女兒。
“我我有話想和裴峋說”
女孩氣喘吁吁,手里還捏著一個盒子。
阿飛打量了一下她,眼里露出驚艷的神色,但還是搖了搖頭
“小妹妹,早點回家吧,峋哥不會給你聯系方式的。”
“不是”溫窈將盒子遞到裴峋面前,“我只是想送你這個。”
巴掌大的黑色盒子,絲帶上標注著品牌名,背著黑色吉他的少年瞥了一眼,是價格不菲的設計師牌子。
她打開給他看,里面裝著一只六芒星的單邊耳墜。
迎上女孩的期待目光,少年只淡淡回答
“我沒有耳洞。”
溫窈愕然怔住。
大概是樂隊的其他人都帶著花里胡哨的飾品,所以她下意識地就以為搞樂隊的一定會有耳洞。
怎么能犯這種丟人的錯
“而且,我也不收粉絲的禮物。”
溫窈的手無措地舉在半空中,聞言沉重地、緩慢地放了下去。
一旁的郭寧見溫窈被冷言回絕實在可憐,忍不住開口
“耳墜選得挺有品味嘛,峋哥不解風情,小妹妹要不要送我呀”
溫窈感激她開口替自己解圍,剛要一口應下,裴峋卻忽然擋在兩個人中間。
“東西自己收好,我不收這個禮物,但你可以送別的。”
溫窈詫異地看向他。
樂隊的其他人也沒料到裴峋會這么說。
隨后,他們就目送著裴峋帶著溫窈走向路邊一家亮著招牌的首飾店。
首飾店老板笑著迎上來,剛要叫他們隨便看,就見前頭的少年隨口問
“你們這里能打耳洞嗎”
老板一愣,點點頭“能啊。”
路邊隨處可見的廉價首飾店,打耳洞的設備也是最簡單的穿耳器,老板拿來工具要給裴峋打耳洞時,他卻偏頭,示意身后一頭霧水的溫窈上前。
“你來。”
溫窈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少年懶懶掀起眼簾,輕描淡寫道
“不是要送我禮物嗎我不收貴重禮物,但我正好缺個耳洞,就當你送我的了。”
溫窈徹徹底底地呆在了原地。
后來時隔多年,溫窈才想明白,那時的裴峋孤身一人,一窮二白的少年驕傲而自矜,絕不伸手要任何人的饋贈,哪怕是粉絲的禮物也不行。
但他卻不忍辜負這份心意。
溫窈閉著眼按下那一針時,少年神色如常,只在打好耳洞之后抬手摸了摸,彎著唇角笑
“這個禮物,我收到了。”
“只不過,不用手抖得這樣厲害我也會記住你的,溫窈。”
視線中,那一枚黑色耳墜隨他走動而搖晃。
眼前的六芒星耳墜不是她當日選的那一個,但仍是同一個牌子,同一個款式。
溫窈被他牽著,逆著人群走向仿佛無止盡的前方。
眼前的景色霍然明亮了起來。
燈火明亮,場館空空蕩蕩,連腳步也有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