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那時太難受了。
痛感細細密密地刺入他骨髓,裴峋喉結輕滾,將仍在發顫的女孩抱入懷中,撫著她的發絲一遍遍道
“對不起。”
“那個時候我應該陪在你身邊的。”
“對不起,我不應該,不接你的電話。”
他的聲音沙啞,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個字。
只是緩慢地,不厭其煩地,反反復復在溫窈的耳邊說著這幾句話。
“以后不會了。”
肩頭的呼吸聲變得清晰。
哽咽聲變成低泣聲,低泣聲又變成壓抑不住的哭聲。
原本以為,那些記憶已經淡忘,已經被她封存到不見天日的角落。
但是到了這一刻。
她忽然意識到,她其實從來都沒有忘。
一直一直。
停留在那一天的她,在等待著這一句抱歉與承諾。
裴峋將哭到竭力的她放平在腿上,脫下自己的外套將她蓋住,啞聲道
“我不會走的,安心睡一會兒吧。”
一覺過后。
天會亮起來的。
溫窈真的枕著裴峋的腿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她又回到了第一次遇到裴峋的那個橋洞。
在夢中,那個染著銀色短發的少年濃睫半垂著,露出一雙警惕又晦暗的眼。
溫窈其實已經記不太清那時的少年是什么模樣了,但是在這個夢里,少年眉眼銳利,冷冷睨上一眼,一團火也能凍住。
身后有人在喊她
窈窈,窈窈,你在哪兒干什么
溫窈聽出那是梁少柔的聲音,回頭要和她說話,可轉過身去,卻一步也走不動。
梁少柔就站在不遠處。
微微笑著,像小時候那樣。
恐懼感涌了上來,溫窈在混沌的夢境中開始畏懼,她擔心下一刻梁少柔就要走遠,再也不會回頭。
她大聲抽泣,隨后又放聲大哭,哭到腦子都快缺氧,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
“溫窈溫窈”
身后好像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伯母的手術成功了,溫窈”
在溺水的最后一刻。
溫窈猛烈地呼吸到一口空氣,像是被人從深海中拽了出來。
睜開眼的第一時間,望見的是裴峋泛著血絲的一雙眼。
他憐惜地擦掉她夢里哭出來的眼淚,輕聲道
“手術結束了,很成功,醫生說伯母很有可能今天就能醒過來。”
“”
迎頭而來的好消息將溫窈砸得暈頭轉向。
她被裴峋從長椅上扶起來,臉上還是懵懂的茫然,只能呆呆地接收裴峋口中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