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無疾沒有立刻回答老將軍的問話,他沉默一瞬,大步走到君王近旁,君臣耳語,道明經過。
秦君聽罷,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抓到了就帶上來”
不多時,秦太子被黑鷹銳士提進殿中。
管碩已把他的臉擦干凈了,頭上的塵土也抖得差不多,他耷拉著腦袋站在大殿中央,眼神卻好奇地在偷瞄殿中的秦將。
路上管碩告訴他,這次隨王翦一同回來的還有王賁,蒙武,楊端和三位副將。
他猜前頭那個年紀大點的應當就是王翦,雖人人都稱老將軍,但其實并不老,瞧著也就五十幾歲的樣子,奈何古代醫療條件差,生活水平低,古人壽命多不長,因而七十古來稀,五十便稱老。
王翦祖籍頻陽東鄉,是土生土長的秦人,沒有想象中魁梧,也不那么嚴肅,胡子不長,在臉上東倒西歪,瞧著樂呵呵的,要是不穿盔甲,或許更像個農人。
他猜王翦身后那個應該就是王離他爹王賁,王離對老爹的評價十分糟糕,說他出門怕老子,在家怕夫人,不是被爹呼來喝去,就是半夜被夫人攆出臥房,不僅沒地位,而且沒尊嚴。
但他對王賁的印象卻一直很好,雖不一定準確,但某種程度上,怕爹,原是此人孝順,怕夫人,或許也是體貼的一種表現,最重要的是王離的性格很好,朝氣蓬勃,積極陽光,很少有煩惱,為人坦蕩,也大方豪爽,與誰都能交上朋友。能養出這樣的孩子,父親一定是個品行端正,溫厚仁慈的君子。
左邊那個應該是蒙武,看得出與蒙二有幾分相似,蒙毅倒是不常提起父親,但內心對父兄一直敬重有加。
右邊那個大概就是楊端和了,看著與蒙武、王賁年紀相當,瘦長臉,皮膚黑中顯紅,很是精神,史書上雖然記載不多,但楊氏一族在秦國也是出了名的將門世家。
老將軍摸不著頭腦,說好帶賊人,秦衛怎將君上的娃子帶來了,“君上,不是說盜馬的賊人已抓到了,現下何在”
秦栘心情沉重地為自己辯護,“我未曾偷馬。”
秦王一掌將面前的大案拍得震天響,“還敢狡辯”
秦太子嚇了一跳,“句句屬實,不曾狡辯,你不要不講理嘛。”
君王被不成器的兒子氣得兩眼冒火,上來就掂起兒子,當著臣子的面揍了一頓。
秦太子被老爹倒挾著兩條腿,倒提在身前,大巴掌不要錢,“啪啪啪”落在屁股上,打得比放炮還響亮。
裙子飛下來蓋住后腦的一瞬間,他為自己感到驕傲,幸好很早以前就暗中把秦國的開襠褲結結實實給縫上了,果然在關鍵時刻保住了他最后一絲男人的尊嚴。
秦王爹打累了,要停下歇會兒,“難道不是你騎走了將軍的戰馬”
秦太子掛著侮辱的淚水,語氣悲憤,“借也,非盜也”
“狗屁你若當面相借,主人還能四處找尋”
“臨時急用,卻找不見主人,只好給主人留字,說了借用一下,馬上就還回來。”
“還撒謊”君王歇好了,又開始大巴掌伺候,振奮人心的節律在大殿中回響。
王賁聽得不忍心,他想起什么,突然神情復雜地從身上摸出一塊布,比來一瞧,好像真是小娃子衣裾上缺了的那一塊,“少君說的莫非是這個嗎”
“就是這個。”秦太子哽咽,怎么不早點拿出來呢,害他多挨了十九個大巴掌。
王賁一聽,神情更加復雜了,他小心地追問了一句,“敢問少君,上面寫得什么”
秦栘不明所以,“暫借駿馬,即刻奉還。”
王賁欲言又止,想把布拿上去讓他看看,卻被君王一把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