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睢自覺沒使什么力氣,反應過來,復又撈過他的手臂,一把將袖子捋起來,正見前臂上一道三指寬的瘀傷,又青又紫,十分嚇人,他登時臉色大變,“誰打的你”
景卬常挨老爹的打,格外有經驗,“莫不是你近日惹惱了君上,君上動手打你”
秦栘連忙把胳膊從桓睢手中拽回來,尷尬地放下衣袖,“你們莫要瞎猜,一場誤會而已。”
“不是君上打你,誰敢如此”王離又驚又怒,兩眼冒火,“到底誰干的,好大狗膽,老子現在就去廢了他”
秦栘服了這個炮仗,慌忙解釋,“真沒事,不過一場誤會。”
桓睢臉上也顯出怒色,“王離說得不錯,又非比武切磋,你是秦國儲君,傷成這樣,豈能以誤會二字一語帶過”
景卬連連點頭,“此人居心叵測,下手又狠,絕計不能放過莫說扶蘇是太子,便是尋常好友,我們也不能坐視他給人欺侮。”
秦栘想起昨晚那個小子,心里不住點頭,都求饒了還死命抽他,的確太欺負人了。
蒙毅開口催問,“扶蘇,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沒事,我昨晚在宮中閑逛,不慎走進曲臺司庫,司庫的守衛一時失手。”
王離霍得從地上站起來,“我倒不知哪個守衛如此大膽,今天必須干他”
桓睢也跟著站起來,“你以為他失手傷你,萬一別有用心,就是故意的呢如何忘了不久之前還在路上遭遇刺客,心也太寬了”
景卬打架不行,但湊熱鬧是很行的,連忙意氣揚揚,起身跟上。
蒙毅腦子還算清醒,記得多問一句,“少君可記得此人的長相”
秦栘仰著腦袋,望著氣勢洶洶站在面前的四個少年,說不感動是假的,秦王爹給他選的玩伴果真都十分義氣,“戴著面具,應屬黑鷹銳士。”
“黑鷹銳士又如何,新鮮了,國之鷹犬倒對太子動起手來”王離冷哼一聲,又問,“沒瞧見長相,旁的呢”
“旁的也沒什么,年紀不大,看著跟蒙二哥差不多,比王離高一點,穿黑衣,左肩上有金線繡的鷹翼,帶一把秦劍,劍鞘上有虺紋。”秦栘覺得,他能想起來的,大致就這么些特征了。
說完,半晌沒聽見四人響應,他不自覺地抬頭望過去,卻見方才氣勢最足的王離不自在地拿手摸了摸臉,而后不停地左顧右盼,跟著定下神,若無其事地走回原處,一屁股坐下了。
蒙毅拳心抵著唇口,干干地咳了一聲,也走回來重新坐了。
景卬搓著小手,拿掌根蹭了蹭鼻尖,下意識望向地上仰頭注視他的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忙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哼哼唧唧坐回原位。
桓睢繃著臉,心有不甘,回頭見另外三人都回去了,他孤零零站了好一會兒,也垂頭喪氣地坐了回去。
“怎么了嗎”秦栘傻眼,不是剛剛還嚷嚷著要給他出氣
王離指著對面山上的一片云,打著哈哈,笑得又憨又假,“瞧啊,像不像一匹馬”
秦栘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不像馬,好像一只雞。
景卬扯扯他的袖子,“那啥我們稍后要不要去食坊吃腌雞”
桓睢甕聲甕氣接了一句嘴,“去我家吃肉炙也行的。”
秦栘莫名其妙,“你們是不是知曉,我碰見的是何人”
蒙毅神情古怪地瞧了他一眼,“你真不知道他是誰”
王離咽了咽口水,“他打你的時候,知道你是誰吧”
秦栘探究的視線在幾個少年身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王離身上,就他剛才的問題,默默點了一下頭,不僅知道,揍了他一頓不說,還理直氣壯教他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