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芝公主邊笑邊嘆,“起先是有的,后來我便不知了,孩子大了,許多事情也不愿同母親講。”
秦栘覺得有些事情變得清晰了,他的一些猜測也在太姑奶奶這里得到了證實。
羋啟羋平兩兄弟的父親在繼位楚王之前,曾以楚國太子的身份在秦國為質長達十年之久,當時的左徒黃歇,也就是后來名滿天下的春申君作為太子侍從,在秦國陪伴了他整整十年。
昌平君羋啟是在太子熊元來到秦國的第二年出生的,在他的童年時期,黃歇作為他的啟蒙恩師,兩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甚至在回到楚國以后,二人還以書信保持聯系。
一是血緣,一是師恩,昌平眷念故國也在情理之中,可若國尉說得不錯,秦王此番伐楚是為了試探昌平的立場,若他立場堅定,必能取得君王的信任,坐穩秦相之位,若他不能通過考驗,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依照秦栘所了解的歷史,昌平應是順利過了這一關,否則也不會在相位上一坐十年。
所以他的父親和恩師或許真的在他心中埋下了什么種子,但至少這十年之間,這顆種子不會產生什么現實性的影響,昌平會坐穩秦相的位子,協助秦王東出函谷,拿下韓趙魏三國。
想明白這些以后,秦栘也稍稍安心,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若真有什么是需要他做的,那也是十年之后,伐楚前夕,想辦法阻止相邦離開咸陽。
真好,還有十年的快樂咸魚可以當。
秦栘離開華陽宮,一扭頭,又看見甘卯那張討喜的笑臉。
“少君”
“哎。”
侍人跳到他跟前,高興地說,“少君上回不是向小的問申生”
“他怎么啦”
“他好啦”
“咦怎么就好了”
“庖莊把他治好的”
“廚子還會治病啊”
“是啊,庖莊用一碗糊糊就把他治好啦,他喝了糊糊晚上就不犯癔癥了,大家聽說了之后,都去找庖莊討糊糊了。”
“哦,那挺好的。”秦栘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對方聊,心里卻在想,申家阿姆給他送的那碗糊糊里放了榆錢和槐花,應當就是那個味道吧。
他想起沒聽完的八卦,“對了,方才來的路上,你說內史今早負荊請罪好熱鬧,還沒說完呢。”
侍人竊笑一聲,又興高采烈地跑上前來跟他接著講。
秦栘覺得自己都快離不開他了,這小子總有說不完的小道消息。
回到章臺,秦王爹在與大臣議事,昨晚上在樹上沒睡好,他原想再瞇一覺,桓睢卻在此時匆匆趕來,上前一把拉起他,作勢就要往外走。
他叫人扯了個趔趄,“上哪兒啊”
“你跟我出宮一趟”
“出宮何事”
“去了你就知道。”
秦栘拽住他,“急什么,好歹讓我換身衣服。”
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番,“還換衣服,這不挺好”
秦栘堅持,“不急你就等我一會兒。”
倒也不是特別急,桓睢聞說,只好在一旁等候。
秦太子還算麻利,桓睢等了片刻,只覺對方換完以后的穿著跟方才也沒什么兩樣。
“好了,咱們走吧。”
桓睢點點頭,沒有多問,只管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