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城的桂花總是開得很早,九月才冒了個頭,濃郁的香氣已經迅速席卷了街頭巷尾。
一輛黑色的賓利低調地駛入豪宅區。
司機用余光看了眼后視鏡里的人,對方盯著窗外,從上車起就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
眼看著要到了,他輕咳一聲,終于把走了一路神的小青年喊醒。
裁剪考究的墨藍色西服襯著他白瓷般的膚色,像深海里飄著一座清清冷冷的冰山。
下車的時候,司機幫著把后備箱里的行李取出,聽到對方輕柔地回了一句謝謝。
連聲音也像是山間清泉擊著碎石,讓人心生親近。
司機想,沈小少爺可真是禮貌,只是可惜
看著對方的身影沒入別墅門外的竹影間,他搖搖頭,驅車離開。
青瓦白墻,小橋流水。
和沈碎想象中的去處不太一樣。
“沈小少爺,請跟我來。”來迎接他的是位老管家,穿著長衫,精神矍鑠。
進了門,沈碎迅速被花園旁的長廊吸引了目光。
暮色四合,小巧的紅燈籠輕輕晃悠,暈染出一片醉人的暖意。
“是凌先生特地吩咐的,說今天家里也應該喜慶一些。”
沈碎垂著眼皮,嘴角染上淺淺的笑。
“那就麻煩您替我謝謝凌先生了。”
沈碎被領到別墅二樓的新房前,老管家告訴他晚上那位凌先生會過來,只是工作忙,也許會晚一點。
沈碎的視線在房門的“喜”字上停留了一瞬,推門走進去。
房里滿滿的新婚氣氛,紅木大床上的喜被分外晃眼,金線繡著的龍鳳栩栩如生。
看著確實挺像那么回事的。
坐在床邊發了會呆,沈碎拉開行李箱,從隔層里拖出充電線,剛通上電開機,手機就開始抗議般地震個沒完。
沈碎無奈地點開那個接二連三彈出來的頭像,滑到最新一條。
宋女俠發這么多消息都不回,您這是瞞著我釣野男人去了
沈碎心虛地盯著野男人三個字看了半天,決定先瞞著,不然以宋大小姐的脾氣肯定能纏著他問上幾天幾夜。
況且他也還沒想好怎么開口說這件事。
把對方要的救急作業發過去,沈碎打了個小小的哈切。
西裝是這頭送過去的,看著就價值不菲,他怕弄皺,一路上都沒敢亂動,這會只覺腰和腿都是麻的。
身體上的疲憊還是其次。
盡管已經努力做足了心理準備,真正被以這樣簡單直白的方式送過來,沈碎還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左右那位凌先生還沒來,收拾好西裝,沈碎決定泡個澡放松一下。
修長的手指搭在浴缸邊上,指尖沾著點白色的泡沫,正往下凝聚水滴,懸而欲墜。
其實他倒希望對方不出現,但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沈碎閉上眼睛,眉頭蹙起,開始想象被人觸碰的感覺。
沒過多久身體就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急促的呼吸讓半張臉迅速攀上不正常的紅。
還是不行。
掬了把涼水潑在臉上,沈碎從暈乎乎的狀態中回過神,垂著眼,任由水順著睫毛滾落,“啪”地一聲砸入水中,眼底被濃濃的挫敗感籠罩。
出了浴室,沈碎隨手抓了浴巾搭在頭上,微卷的栗色發尾還沾著濕意。
也許用東西遮住眼睛更能集中精神。
他在衣柜里翻了半天,總算尋摸出一樣比較合適的。
沈碎坐到床上,黑色的綢帶被他覆在眼前,完美遮去了所有的光線。
他舉著綢帶,繞到后面簡單挽了個結,確認不會突然滑下來后便收回手,轉而撐在床邊,決定專心重復剛才的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