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么一位繼弟與我沒有任何關系,但我的敵人可不會這么想,而且我早就干涉過他的生活了,現在抽身離開必然會給他招致禍患。
那么,道路只剩下一條了,先帶他走,再讓這個孩子自己選擇去留。
說到底,“猛獸”里的弟弟妹妹們也與我沒有血緣之親,他們大多數人與我的聯系都起源于某次庇護
怎么說,我都是“姐姐”啊。
這么想著,我不由得摸了摸上衣口袋,總算是找到了某根漏網之魚,我點燃這支煙,夾在指尖,看著它靜靜燃燒。
這個味道,是萬寶路嗎
我不抽煙,但我會頻繁地嗅聞二手煙,這糟糕的嗜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養成的,但每當我想要冷靜一些的時候,我都會習慣性地這么做。
街巷的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輕飄飄的,它并不來自于體重超過兩百磅的鬣狗,它屬于一個瘦弱的孩子。
我抬起頭望去,看到了一個瘦弱的男孩,脖子細長,黑色的頭發遮住了眉毛,碎發下的五官竟然十分立體,真人和照片果然是不同的,他的臉龐上沒有多少我印象中東方的柔和。
這孩子應當明白我是誰,但他只是站在拐彎的不遠處,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我,淺色的眼瞳里滿是平靜與冷漠。
挺好的,我想,這孩子與他的生母繼父都不相似,多么幸運啊。
在喬魯諾喬巴納的十一歲,他的生活再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隨著生母繼父的逝世,一個陌生的女人闖入了他的生活了。
據她所說,她是他的“姐姐”卡羅莉娜喬巴納。
喬魯諾在家門口見到了這位高挑的女性,她坐在一輛黑色轎車的引擎蓋上,黑色的短外套下是妥帖的葬禮禮服,黑色的長發在腦后高高束起,雙手環抱,指尖夾著一支煙,一點星火在昏暗的光線中明明滅滅。
裊裊煙幕里,女人朝著他的方向掀起眼簾,露出一雙紫色的眸子,這樣的眼神,令人聯想到鷹或隼。
女人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片刻后,她徒手掐滅了煙,低聲道“走吧,先去參加葬禮。”
因為成長經歷,喬魯諾自小就很懂得看人臉色,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位姐姐的不同尋常,她似乎習慣于主導地位,而且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于是用這種近乎命令的語氣下達了指令。
但對于這樣的態度,喬魯諾并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她的聲音足夠平和,亦或者是她身上那股令人熟悉的氣息。
這是那不勒斯,或者說,整個意大利的特產。
沒有給喬魯諾猶豫的時間,卡羅莉娜直接坐到了車輛后座,在隨后趕到的那位保鏢此時喬魯諾還以為鬣狗是保鏢的暗示下,他進入了后座的另一邊。
車輛啟動,喬魯諾忍不住觀察起身邊的女人,她很高,身材健美,修長的脖頸上沒有任何裝飾,唯有卷曲的黑發瀉在肩頭,幾乎要與那身黑色的禮服融為一體。
女人雙手交疊著放在膝頭,身上帶著幾不可聞的淺淡煙味,除此之外再無任何氣息,沒有任何女士們鐘愛的香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