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多日的宜陽縣城內,突然再次人聲鼎沸。縣衙屬役和駐守士卒除患病者外全體出動,在各處坊正的帶領下,來到四街八巷,挨家挨戶宣布縣令大人的最新政令。
他們不但宣讀了關于凈衣、消毒、出行、飲食等一系列規定,還就地督促協助居民們清查家中的鼠洞,肅清鼠源,再將死鼠和不潔物品統一運至城外焚燒。
跟著,便有縣衙官吏上門,向城中幸存百姓宣布安民告示,并告之瘟疫將于近期內徹底根除云云。
一時之間,全城百姓欣喜若狂,歡聲雷動,一掃舊日死城一般的頹廢。
然而就在此時,城北最大的癘遷所內,以張機為首的一群醫者正在廢寢忘食的商討解疫之法,個個眉頭緊鎖,焦頭爛額。
一人愁眉不展道“如今我們雖然確定了疫癥根源,但從未有過臨床病例,古書上也不曾記載任何藥方,這讓我們如何能閉門造車”
另一人埋怨道“南先生何在這病既然是他力排眾議明確的,為何人卻不見蹤影”
又一人點頭道“正是他既然如此肯定,也應知道應對之法,為何只讓我們在此閉門苦思,難道他只是眼高手低”
張機微怒道“住口休得胡言南先生心思縝密,親臨各處察看除鼠情況,此事關乎源頭,何等重大他是無暇分身,這才委托我們先行研商解疫之策,你們如此背后議論,豈不令人齒冷”
張機為人一向謙和,甚少如此動氣,眾人頓時噤若寒蟬。
張機苦思一會,緩緩道“各位,休要再敘閑話。在下便根據南先生所述的病理情況,先談一下個人愚見”
他沉吟道“南先生既說這肺鼠疫乃高熱煩渴、胸痛咳血之癥,便應從清熱解毒,化痰散結之法入手,我打算以大黃五錢、知母三錢、水牛角五錢、黃芩三錢、仙鶴草十錢,以此為方,眾位以為如何”
眾人想了想,均點了點頭,但有一人仍遲疑道“張先生此方雖然甚佳,但仍與我們之前所用的處方大同小異,怕是難有大成”
張機苦笑道“你說得不錯這藥引我尚未想好,只能等南先生回來,再行商議了”
突然聽門外一人大叫道“不錯不錯正是此方,且須加上丹皮三錢、赤芍五錢、生地十錢,以生石灰二十錢為引”
眾人一齊大驚,向門口瞧去。
只見南鷹滿面塵土,伸手扶著門楣,雖是一身疲倦,雙目之中卻射出難以掩飾的喜悅神色。
這神醫張仲景確不愧為一代名醫,自己當初雖然忘卻了藥方的大半藥材,卻恰被他一一道出,南鷹心中不由豁然開朗,這如何不叫他又驚又喜
張機起身喜道“原來是南先生回來了,這可太好了全城各處除鼠之事進行的如何”
南鷹微笑道“幸不辱命雖然仍會有遺漏之處,但已不會有影響全局之憂”
其余醫者仍是驚得目瞪口呆,一人不能置信道“南先生,我剛剛是否聽錯你竟說以生石灰為引”
另一人亦道“南先生說要補上丹皮三錢、赤芍五錢、生地十錢,這倒是極為對癥的,但這生石灰卻是礦物,如何能用來入藥”
一人反駁道“你這話也不全對,依你說來,那雄黃、朱砂便不是礦物了你不曾拿來醫過人嗎”
先前幾人立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