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自己一向自認為圣眷正隆,也萬萬不敢如此造次換了別人如此冒犯天顏,縱然不致殺頭,也要嚴懲一番。可是,天子卻仿佛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絲毫不以為忤,這人到底是誰
他眼光一掃,靈帝身后立了七八人,大半都是黑巾蒙面,只有兩人例外。
何進凝神瞧去,那兩人自己卻是認識的,一個是當今帝師丹塵道長,另一人卻是天子近衛,郎中令淳于瓊。
他的冷汗終于涔涔而下,因為他注意到了丹塵子和淳于瓊站立的位置,還有他們臉上的表情。
此二人均為天子親信,靈帝對他們的信任可說是絲毫不亞于自己。可是此時,這二人站在人群之中,隔著靈帝之間還站了兩三人,臉上卻是一副輕松神色。這說明了什么
何進不敢再想下去,他突然發覺到,自己似乎一直都自視過高了
“何卿”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你聽到了朕的口諭了嗎還不速速去辦”
何進猛一激靈,顫聲道“微臣遵旨,這便去緝拿疑犯封谞”
他此時再也不敢含混其辭,自己都面臨著失去榮寵的危機,哪里還有心思去管別人的死活何況,天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即使封谞不是內鬼,只他今夜無故失蹤這一條,其下場已經可以預見了。
靈帝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道“諸位愛卿,隨朕入內,適才的話題仍未說完”
遠遠的,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傳來。
眾人一齊循聲望去,一名騎士疾馳而至,他一躍下來,跪倒道“報發現了封谞的行蹤”
這人只是一名普遍的軍官,倒是不識天子真容,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何進又驚又喜道“那封谞現在何處可是逃出了洛陽”
那人面上泛出古怪之色“稟大人屬下一路追查,終于發現,那封谞是進了南宮”
眾人一齊大訝,何進張了張口,終于閉上嘴。
倒是丹塵子皺眉道“難道我們冤枉了他他是去南宮之中處理公務”
何進連忙點了點頭。
南宮雖然占地極大,卻是天子與朝中大臣的議事之所,更是內朝官員們的辦公所在。且南宮的夜間值守并不森嚴,很多中常侍、黃門和侍中利用夜間在南宮之中擬寫公文,倒也是極為平常之事。
那軍官卻搖了搖頭道“不對末將身份卑微入不得宮門,便出示了腰牌,請守門郎中入內查看”
何進一呆道“難道他不在南宮”
那軍官點頭道“末將苦候良久,守門郎中才回來告知,那封谞領著一大隊南宮衛士,經由復道向北宮而去”
眾人再也控制不住,駭然道“你說什么”
南宮、北宮雖是一字之差,卻是天地之別,南宮是議政之所倒也罷了,北宮卻是皇帝寢宮,不分晝夜都有大批衛士戍守,尋常官員休想越雷池半步。這封谞夜入北宮,如非有足以翻天覆地的軍國大事要啟奏,就絕對是居心叵測了。
靈帝再也沉不住氣,大喝道“什么這狗賊難道真敢趁夜刺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