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鷹微微一笑,此人當然是新任,上一任那位袁管家便是死在自己手中,若是眼前這位新任管家知道此事,不知會作何感想。
那袁忠抬眼望見張機,喜出望外道“張神醫來得正好快快入內,我家夫人病情又發作了,適才仍是大汗淋漓,現在卻又渾身發冷,直打寒戰呢”
他驀的瞧見南鷹,遲疑道“這位是”
張機正色道“這是我家同門師弟,醫道之精尤在張機之上,是機特意請來為夫人醫治的”
南鷹露出胸有成竹之色,微笑著點頭示意。
袁忠不能置信的狂喜道“多謝兩位神醫看來我家夫人終于有救了”
幾位婢女在門口奉上紗罩,南鷹搖了搖頭道“若是虐疾,便無須此物”說著昂然入內。
張機稍一猶豫,也跟了進去。
白幔掀起,南鷹終于瞧見了這位才名遠播的馬倫女士,雖然她此刻面露病容,華發叢生,但從其精致的五官和清秀的面部輪廓,仍然可以想象到當年的絕世風華。
她緩緩抬起頭來,蒼白的面容中卻透出一股不屈,那是一種絕不臣服于病魔的堅強,微帶痛苦的眼神中卻放射出慈祥關愛的動人神采,形成了她獨特的長者魅力。
那一刻,南鷹的心弦猛然被重重的撥動了一下,這真是一種很奇妙也很陌生的感覺,是什么這樣的眼神似乎在龍的眼睛也曾偶爾流露,難道,這是對母親的感覺
馬倫略帶磁性的優雅聲音響起,令人不能相信她竟然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婦“老身病情漸重,自知時日無多,卻如何敢勞動張神醫連日奔波須知外間仍有更多的病患亟待拯救,這令老身于心何安”
袁忠不由落淚道“夫人怎可這般說,張先生此次還請來了同門高手,醫術不在張先生之下。夫人定可無恙的”
“哦”馬倫瞧向了南鷹,眼神迸發出一絲神采,“這位青年俊彥生得人品俊秀,竟亦是杏林圣手真是人不可貌相,老身有禮”
南鷹瞧著她慈祥的目光,心中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寧祥和,仿佛一道道清泉注入心田。
他微一恍惚,立即收攝心神,躬身道“向老夫人請安問好小子不過是一位平凡醫者,少年時便外出游歷,不久前剛剛從萬里之外返回故土,圣手是不敢當的,唯多一些經驗罷了”
“不簡單啊”馬倫一陣訝然,“少年游學者比比皆是,然肯萬里遠行求學證道者,世間少有這位少君定有真材實學,此為老身之幸,天下病者之幸”
南鷹苦笑道“老夫人請勿以少君喚我,小子今年二十有二,早已過了年幼之君的時期了”
馬倫微微搖首,她對面前這位年輕人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一時間竟然忘卻了病痛的折磨。突然她心中一痛,凄然道“若是我的小兒子滿來仍在,卻是應該比你仍要大上幾歲”
南鷹心中亦是一痛,之前對袁家懷有芥蒂的心理猛然間丟到了腦后,俯下身柔聲道“令老夫人傷心,小子真是該死不過我想滿來兄泉下有知,此時的最大心愿莫過于夫人的安康望夫人振作”
馬倫身軀一顫,竟然抓住南鷹的手掌,喜悲難分道“他去時才十五歲,卻亦如你一般伶牙俐齒,討人歡喜”
南鷹被她冰冷的雙手抓著,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暖意,微笑道“謝夫人夸獎,其實小子”
張機、袁忠二人目瞪口呆的瞧著眼前的一老一少,兩人旁若無人般的隨口而談,竟象一對分別日久的母子互訴衷情,渾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見袁忠求助般望來,張機干咳一聲道“師弟,難得老夫人對你一見如故,你更加要用心診治,令老夫人早日痊愈才好”
南鷹猛省,急忙輕輕縮回手來,尷尬道“師兄所言極是只是小子仰慕老夫人之才已久,今日終于有緣得見,卻是失禮了”
馬倫的精神竟似好了許多,微笑擺手道“不妨事老身尚未得少君醫治,這病竟似已然好了許多,真是怪哉”
南鷹突然下定決心,不管袁家今后是敵是友,眼前的這位夫人卻一定是值得他守護的長者,他會不惜代價治好她的頑疾。這種感覺來得倉促、強烈,卻又份外真實和堅定,自己是否太過感情用事了呢
他站直身軀,語氣中透出強大的自信“夫人,現在由小子試著分析一下您的病情,如果所說無誤,便可基本斷定是虐疾,那么小子有七成把握可以祛除此癥”
張機、袁忠一齊驚喜道“此話當真”
馬倫臉上浮出淡淡的笑容,輕輕點頭。不知怎的,她此刻的信心似乎比南鷹本人更大,她真是越來越喜歡眼前的這位少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