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劉備一生,因虛名而起,卻又因虛名所累,抱著一面忠孝仁義的牌坊,卻是步步失卻先機,處處受制于人,直到年近半百,才僥幸得到四川這塊彈丸之地。其實從那時起,他已經輸了。
南鷹走的卻是另一條道路,論班底論根基,他有論地盤論兵馬,他也有論盟友論外援,他仍然有雖然一切皆于起步之初,但只要按部就班,終會發展壯大。何必背上這么一個負擔,白白束縛了自己的手腳
賈詡陰沉的話語似乎尤在耳畔回響“主公重情重義,這是每一個臣下都值得慶幸的事情天子若在,主公當盡忠盡義,不應生出非份之想但天子若不在呢主公不會仍然想抱著愚忠的牌位,將自己和兄弟們的性命交到那些擁立新君的新貴們手上吧那時,便是你恢復劉姓,代之而起之時”
“南卿,南卿”靈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猛然將南鷹從沉思中打斷,他的背上突然冒起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他惶然道“啊陛下臣弟分神了”
靈帝卻絲毫不以為忤,微笑道“在朕即將為南卿進行最后一道冠禮儀式時,南卿竟然分神,必然是在思慮大事啊”
南鷹愕然道“什么還有一道儀式不是完成了嗎”
賈詡失笑道“老天主公你難道不取表字嗎”
靈帝微笑道“其實,這表字應該是由占卜選中的貴賓來取的,但朕今日身兼家族長者和親友貴賓兩職,所以這表字嘛朕也就越殂代皰了”
他想了想,才道“這表字其實朕早有腹案倒也不急于說出南卿不妨先來告訴朕,適才你正在想什么”
南鷹手心出汗,這靈帝為何一直追問他的想法,他不會和馬倫一樣善于窺測人心吧
南鷹急中生智道“其實臣弟正在回想白天時中德殿議事的內容呢”
今日朝會,南鷹換上了站殿武士的全副盔甲,立在玉階之下旁聽,倒是省卻了他跪拜的苦惱。
想著他不由有些發笑,寬廣高大的大殿之上,突然有上百位衣冠楚楚的文武大臣一路小跑著涌入,那彎腰勾背的模樣真是滑稽到了極處。
偏生那些或肥胖或瘦弱的身軀竟能如同排兵布陣一般,在最短時間內左右立定,各歸本位,卻是絲毫不亂。瞧得既令人吃驚,又覺得詭異無比。
靈帝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你也看到了,平日里一個個臣工都是夸夸其談,仿佛個個心藏萬千韜略可是關鍵時刻呢竟然個個束手無策,還有人公然立于朝堂之上,向朕獻上荒謬絕倫之策”
他狠狠一摔袖子“朕若不看他是個書呆子,一定會將他當場杖斃”
眾人一齊默然,他們都知道靈帝說的是侍中向栩。今日宮庭議事時,當靈帝問及破賊之策,這位侍中大人竟然口沫橫飛的鼓吹,黃巾賊軍都是未經教化的無知民眾,只要派出大量儒生,向賊軍們宣讀孝經,便可令其幡然悔悟,不戰自潰。靈帝面對如此迂腐大臣,其狂怒可想而知,幸好有眾多大臣求情,這才將向栩投入北寺獄,沒有當場賜死。
可是經此一鬧,議事卻再也進行不下去了,只得草草散朝。
南鷹想了想,向何進欠身道“大將軍,能否請您將黃巾賊黨的態勢和我軍兵力調配情況詳細說說”
靈帝眼睛一亮道“正是今日議事可說是毫無結果,徒自令朕耽誤時間。如今眾位心腹臣工皆在,朕正該與諸位擬定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