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鷹見他一臉震憾神色,不由輕輕一笑,點了點頭,跟著豎指封唇,“噓”了一聲。
張梁露出如釋重負的輕松之色,全神貫注的向戰場觀去。
南鷹再瞧片刻,不由也松了一口氣。那女子確實是身手奇高,竟能憑著驚雷閃電般的速度,從重重棍影中迂回穿插,進退自如,且不時發起反擊,可惜卻始終無望沖破典韋層層編織的天羅地網。
若說那女子的攻勢銳利如針,典韋的進攻便是厚重如錘,針對于錘的傷害微乎其微,錘卻能以毀滅性的力量令針彎曲、斷折。
這并不是說典韋的武功遠超那女子,而是因為典韋不但以長大的兵器有效的阻止了那女子欺近身旁,且其大開大合式的棍法正好克制了那女子細膩綿長的刃術。勝負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雖然看清了形勢,南鷹仍有想要伸手拭汗的沖動,連高順也只能從典韋手上走過三十招,這女子卻至少已經與典韋力拼了五十招以上,也沒有露出明顯的敗相,其身手之可怕,足以傲視天下。在南鷹的記憶中,除了典韋外,也只有張角、王越與那宜陽城外邂逅的武癡三人,可以毫無懸念的穩勝一籌。或者天干地支的那名恐怖箭手也有這個能耐,可惜南鷹卻只見識過他的箭法,而不知其武功。再要論及旁人,可能只有那個少年甘寧才有望與她一較高下。
南鷹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他已經在考慮是否要開口令典韋將其活捉,如此奇女子的背后,又會是怎樣一個龐大可怖的神秘勢力呢
那女子突然發出一聲驚慌的嬌呼,隨之尖厲的破空之聲響起,卻是典韋一記橫掃將她的兩柄短刃震得脫手飛出。
那女子踉蹌著飛退之時,典韋卻是毫無憐香惜玉之心,他虎吼一聲,長棍如長矛一般疾刺而出,電取那女子面門,竟是打定主意要趁勢辣手摧花。也由此可以得知,那女子表現出的奇功絕藝,已經徹底令典韋忽略了一個事實對方其實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勉強擰腰側身,終于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過那致命一擊,一聲驚呼之下,那長棍以毫厘之差從她耳邊掠過,“嗤”的一聲,幾片黑巾飛舞而起,卻是凌厲的勁風將那女子的面巾和頭巾一齊挑落。
那女子滿頭青絲散落下來,正自羞惱之際,卻見典韋單手持著棍端,手腕連動,長棍頓如靈蛇吐信,吞吐不定,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泰山壓頂的狂攻暴擊,不由心中凜然,但已失卻兵器,盡落下風,只得順著棍勢旋身而轉,倚靠詭譎的身法苦苦閃避。
那曼妙的身姿輕盈的轉過,那女子長發飛舞,終于露出了一直隱藏于黑巾之后的廬山真容。
南鷹一見之下立時有如觸電,渾身僵得再難抬動一根小指,眼中閃過不能置信的迷茫神色。
臨敵之際的從容冷靜,一向是南鷹的過人之處,這亦是經過無數次腥風血雨洗禮之后才粹煉出來的意志,即使那女子的面巾之后是一副千瘡百孔的奇丑容貌,也斷然不能令南鷹如此驚異。
真正令南鷹震驚的是,卻是因為他這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動人的女子。不知是否她長期蒙面的緣故,線條柔和的面龐呈現出如玉的晶瑩膚色,有如雪光縈繞使人目眩,細長入鬢的秀眉下一雙眸子宛如無盡清潭,蘊藏著秘不可測的清幽冷艷,微抿的雙唇更透出其有如絕峰殘雪般的孤傲不群,配合那修長勻稱的動人體態和長發飄飄的綽約風姿,形成了她令人心弦震動的獨特氣質,幾乎使人難以逼視。
南鷹心中劇震,知道今后不論是敵是友,此刻這女子給予自己的驚艷之感,卻只怕終生也難以忘卻。
就在南鷹神眩目馳之時,典韋卻因乍逢勁敵而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專注境界,他能夠感覺到眼前之敵為自己帶來的強烈震憾,更能感受到自己多年來不曾精進的棍法正在沖破瓶頸,踏入一個前所未有的新境地。至于這敵人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卻與自己沒有半分的關系。
長棍的頂端驀的發出肉眼難以辨識的細微顫動,迸出“嗡嗡”的可怕顫音,有如復活了一般,看似緩慢無比,實則其快無倫,劃出隱含天地至理的奇妙軼跡,每一記都點在空處,卻恰好斷去那女子所有可能閃避的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