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下,兩條人影一前一后奔行著,如風一般在荒原上掠過。
突然,前方那人猛然止步,倏的轉過身來,厲聲道“孫賓碩,貧道已經決意要走,你為何緊追不放真當貧道怕你不成”
“道長誤會了”一身黑衣的孫賓碩從黑暗中緩緩行出,淡淡道“在下奉鷹揚中郎將之命,特來請道長回去”
他頓了頓才道“如今的咸陽原可謂是迷霧重重,更兼殺機四伏,道長縱然受了些委屈,也應以大局為重才是”
“哼”那李幼君冷笑道“貧道今日顏面盡失,若是折返回去,豈不令那個大言不慚的襄楷笑掉了大牙”
“不過你放心”他見孫賓碩還待相勸,擺手道“貧道此次出來,并非逃避責任,而是為了要”
李幼君面上突然泛出一絲神秘之色“你們都怕了那只妖獸,貧道卻是心癢難耐呢”
“什么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孫賓碩吃了一驚,脫口道“難道你竟想憑一人之力,去獨斗那妖獸”
“所以,請孫大俠止步,莫再跟來”李幼君似乎默認了孫賓碩的猜測,他沉聲道“否則休怪貧道失禮”
“你”孫賓碩面上露出了焦躁之色,他正想再說點什么,突然間,“嗷-----”恐怖而低沉的獸吼聲傳了過來,竟似就在里許之外。
兩人同時劇震,只不過孫賓碩面上驚怒交加,李幼君卻是一派躍躍欲試之色,他低聲嘆息道“好啊重振我巴山一脈的聲譽,就從今夜開始”
“回來”孫賓碩突然出手如風,探手向李幼君抓去。
“嗆”的長劍出鞘,一道白光在月色下一閃即逝。
孫賓碩向后躍出,低頭向胸前一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的衣襟被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李幼君長劍還鞘,傲然道“孫大俠的愛護之情,貧道心領。可是正如貧道所言,再若橫加干涉,休怪失禮”
他冷笑一聲,身形展動,向那發出巨大獸吼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一次,孫賓碩沒有再出手挽留,仍然垂首靜靜的佇立在原地,良久,他突然抬起頭來,慘白的月光下,將他面上的復雜神色映照的分明,似乎盡是譏誚和憐憫。
“情況就是這樣”孫賓碩老老實實的將情況復述了一遍,面上出奇的沒有現出怒色。
反倒是眾人見了他胸前那條長長的劍痕,一齊聳然動容。
“真是豈有此理孫大俠好意去追他,怎能如此不近人情”陵園令周旌大叫道“各位瞧這條劍痕,稍有閃失,孫大俠豈不要血濺當場”
食官令寧紹肥胖的面上也閃過一絲怒意“這些道士個個裝神弄鬼,沒有一個可信,說不定他就是黃巾同黨,干脆讓妖獸吃了他才好”
“阿彌陀佛”凈念大師白眉一揚,終于嘆息著宣了一聲佛號,沒有說話。自從黃巾作亂以來,天下道教在朝野間的聲望已經大不如前,或許這便是佛門取而代之的絕佳機會。
“不你們都錯了”開口的人卻是陽陵校長張賁,他仔細的打量著孫賓碩胸前的劍痕,吃驚道“這李幼君劍術驚人,只怕并不是招搖撞騙之輩”
陵園丞劉郁一向仗著自己宗室的身份目空一切,幾日前卻在南鷹手中丟盡了面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取笑的對象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冷笑道“哦張校長認為那李幼君還是手下留情了那么孫大俠是否還要感謝于他”
“張校長倒也說得不錯”孫賓碩緩緩道“那李幼君雖然是突然出手,攻了我一個出其不意,但是借著一絲淡淡的月光便能做到如此地步,其武藝應該不在孫某之下”
孫氏一門雖是寒門,卻盡多高手,更有一個傳延多年的族規,那便是以身手論地位,孫賓碩能身居孫門族長,其武藝之高不言而喻。聽他如此評價李幼君,連陵園丞劉郁也無法再次出口反駁。
“哈哈哈”突然一人放聲大笑道“看來這李幼君果然是賊心不死,真的打算借著他巴山一脈的驅役鬼神之法,向那只妖獸發起挑戰吧”
“襄先生”劉陶一怔道“適才本官聽你痛斥那李幼君,還當你亦不信世間有妖獸存在”
“我只是惱他信口胡說何時說過世上無妖”襄楷淡淡道“以前便曾聽說,他們巴山一脈的道術能役山川鬼怪,李幼君的師兄欒巴便是其中的著名人物,雖然我沒有親眼所見,但想來總還是有些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