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偏僻的亭落,平靜安寧,卻看不出任何生機,幾乎所有的房屋都門戶緊閉,孤寂的寒風輕輕拂過,吹得門樓子上的木牌發出“咿呀咿呀”的慘叫聲,空蕩蕩的長街上,放眼過去盡是令人心生壓抑的青灰色。
一隊漢軍從街上緩緩行來,帶隊的軍吏放開嗓子大喝道“奉京兆尹鈞命,所有百姓嚴禁外出,白日止步于亭內,夜晚禁足于家中,違者以流民罪嚴懲不殆”
那軍吏走上一截,便大聲吆喝著同樣的話語。突然一股冷風灌入口中,嗆得他原本便已腫痛干燥的喉嚨一陣奇癢,忍不住停下腳步干咳起來。
一名漢軍連忙解下腰間水袋,遞了上去。
冰冷的水灌入口中,喉嚨似乎舒服了很多,可是心頭卻是更涼了。那軍吏抬頭望了一眼陰沉沉的天空,在心里狠狠的咒罵了一句,然后喝道“兄弟們,我們要加快了,天黑之前還有一亭要去通知”
“都伯”一名什長湊了上來,小聲道“我們是否要考慮在此留宿”
“還有十里路啊”他指了指已經開始灰暗的天色,臉上閃過一絲猶疑“難道我們真的要摸黑趕路聽說這咸陽原上一到夜間便”
“住口”那都伯沉下臉來,喝斥道“你少在此動搖軍心忘記軍侯是怎么說的嗎”
“如今是非常時期”他定定的瞧著前面不遠處那亭落的出口,心中雖然亦是一陣心慌,但仍咬牙道“若不能執行軍令,上面怪罪下來,你我如何能夠吃罪得起”
那什長咽了口唾沫,艱難道“是是屬下明白”
“傳令”那都伯低喝道“備好火把,亮出兵刃咱們走”
那什長答應一聲,一路小跑著去傳命了。
那都伯卻背過身來,望著遠方空曠的原野,露出一個哭笑難分的難看神色,低低道“呸老子就不信,倒霉事會偏偏被我給碰上”
“嗷-----”前方突然遠遠傳來恐怖的巨大獸吼聲,其聲暴烈亢長,充滿嗜血的兇殘之意。附近枯樹上立時驚起一片寒鴉,向黑呼呼的夜空中飛去。
“什么”漢軍們臉色慘變,一齊僵立于地。
“媽呀”一名漢軍身軀抖得象篩子一樣,帶著哭音道“這,這是什么妖怪啊怎么會發出這么大的吼聲”
“嗆啷”一聲,卻是另有一人嚇得手中兵器都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一齊用恐懼的眼神向都伯望來,那都伯亦是小腿發抖,顫聲道“兄弟們,前方有妖獸出沒我們不能前進了”
他努力挺起胸膛道“如此重大的軍情,應該立即向上峰稟報才是”
漢軍們一呆,卻是那什長最先反應過來,大叫道“正是正是咱們這便回去向上峰稟報”
“回去”這一下,大家伙兒算是都明白了,沒有等都伯下令,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來,沖著來時之路,撒丫子便跑。
當漢軍們剛剛奔出亭落,原本一片死寂的亭落猛然間變得喧囂起來,一扇扇原本緊閉的房門打開了,變戲法般涌出數百名男女老少,他們手拎肩扛,拖兒帶女,跌跌撞撞的跟在漢軍們的屁股后面,霎時間,哀聲四起,哭喊大作,仿佛已是末日之時。
一個佝僂的老人最后轉過身來,深深的望了一眼祖祖輩輩生活過的家園,不由老淚縱橫的嘶聲叫道“世之將亂,必出妖孽啊”
寬敞的軍帳內幾乎座無虛席,除了南鷹、高順、劉陶外,五位陽陵官吏和孫賓碩、李幼君、襄楷、凈念大師全體在座,十余人都在聚精會神的聆聽著一個顫抖的聲音在訴說著一段可怕的遭遇。
“草叢中突然有什么東西在動,然后下官便看到兩只冒著綠光的兇睛,這時候,我們都嚇呆了靈臺丞大人下令分散逃走,話音剛落,那妖怪就猛撲上來,靈臺丞大人,他,他就”張侍詔雖然身軀抖個不停,仍然堅持著將那夜的經歷又復述了一遍。
“妖怪”南鷹沉著臉道“既然你說看到了兩只冒著綠光的兇睛,那么應該是虎豹一類的野獸才對為什么要說是妖怪”
“將軍恕罪”那張侍詔面色蒼白道“雖然漆黑一片,下官看不清那怪物的模樣,但是下官自問薄有見識,亦曾見過虎豹一類的猛獸,但是,但是那東西的體形”